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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咔哒一声,书房房门关闭,偌大的卧室只剩女人急促的喘息,紧随着是几下重重的深呼吸,最后以一声轻叹收尾,绵延悠长。
陈佳辰搓搓手,感到丝丝凉气沁入皮肤,她茫然地环顾四周,好像在找寻着什么。
好冷啊,可是奇怪,明明仲夏之夜,为什么突然就变冷了呢?
换上一套用兔子图案的布料亲手制成的居家服,女人坐到镜子前,端详了好一阵。伴随着吹风机呼呼的声响,陈佳辰顺着风向,轻柔地捋着头。
关掉机器,呆呆地望着缠绕指尖的黑色丝,陈佳辰的心中泛着苦涩:好像比之前掉的更多了呢?也不知这长造型还能维持多久,会比这段婚姻还久吗?
拿起梳妆台上的雕花木梳,害怕拉扯到头皮,陈佳辰便一手托着尾,一手缓缓梳理着。纵使再小心,些许脆弱的根还是不听话地拽着丝散落在衣服上。
无奈地拾起这些掉,揉成一团摆在桌面,陈佳辰惊恐地现其中竟然有一抹浅光。她急忙拈起来细看,确认那真的是一根白头。
慌乱了几秒,陈佳辰认命似的闭上眼睛,呼出幽幽一声长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原来再怎么保养还是会衰老啊……老了,还有用吗?”
楼下传来门铃声,紧接着走廊传来开门声,然后是周从嘉下楼梯的动静。意识到有客人来了,陈佳辰来不及感叹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她迅起身走出房门,躲在楼梯口偷听是否需要下去端茶送水。
俩人在玄关叽叽咕咕交谈,陈佳辰看不见来客,但听声音挺年轻的。她伸长脖子也只瞥见周从嘉垂下的左手拎着个文件袋,看样子是小年轻来送材料,说几句就走那种,无须专门接待。
陈佳辰直起身子,瞅了一眼裤腿上的兔头,笑话自己都长白头了还穿这个,幸好不用换套衣服见人。
听见大门关闭声,陈佳辰火撤回卧室。定了定神,她拍拍胸口,搞不明白自己干嘛这么紧张,在怕什么啊,怕与周从嘉打照面?有什么好怕的!
在房间来回绕了几个圈,陈佳辰总感觉心里不得劲儿,架还没吵明白,人怎么就先跑了呢?越想越不甘心,她又打开房门向走廊张望。
走廊里一片漆黑,唯有书房的光亮透过虚掩的门洒在地板上,陈佳辰伸出脑袋,隐隐约约听见男人在书房打电话,不禁嘀咕着:还没完没了了,有那么忙吗?不会是故意躲着我吧,不想吵架又懒得解释,所以就借口要工作糊弄过去?不行,我可不是软柿子,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蹑手蹑脚挪至书房门口,陈佳辰躲在阴影里,暗中观察书房内忙碌的身影。不知站了多久,终于等到周从嘉连打六个电话后停了下来,陈佳辰准备直接推门而入,摆足架势好好与他掰扯下到底谁对谁错。
鼓起勇气抬手间,陈佳辰忽然犹豫了。只见周从嘉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在房内踱步几个来回,重重地坐回桌前那把黄花梨木高背南官帽椅。他低头思索片刻,旋即仰头紧贴着椅背,望向右前方的墙壁一言不,右手的食指与中指指尖毫无节奏地交替敲击着桌面。
是碰上什么难题了吗?陈佳辰收回正欲推门的手,满眼担忧。她太清楚书桌右前方挂着的正是浔潭市的地图,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自己端着宵夜进来,周从嘉都在盯着那幅地图出神。
偶尔边吃边聊问上几句,周从嘉兴致来了拉着自己站在地图前,眉飞色舞地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为自己讲解。
陈佳辰并不懂什么地形地势什么城市规划,当她现周从嘉对这座城市如此热爱并了如指掌时,由衷地羡慕他那种自内心的激情,甚至暗暗可惜这股劲儿怎么就不用在女人身上呢?
但听着周从嘉言语间这座城市是在变好的、是有前途的、是充满希望的,陈佳辰好像也被这股汹涌澎湃所感染,暗自责怪自己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此刻周从嘉又盯着地图,好像很烦躁。陈佳辰深恨自己没用,不由陷入焦虑:我能做什么吗?有什么能做的吗?帮不上忙哎……那怎么办呀,只能用身体安慰他么?
陈佳辰红了老脸,脑海里闪过无数香艳的画面,她摸摸脸颊,心道如果周从嘉想在她身上泄,自己可千万不能闹脾气——屁股撅高点,夹得紧点儿,叫得浪一点——希望他能开心点。
收回的手又抬起,抬起又放下,陈佳辰既对男人心疼得紧,又堵着一口气,心也变得乱糟糟的:到底是当朵温顺的解语花呢,还是摆出高姿态让他求我呢?
反反复复间,陈佳辰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门把手,她马上紧张得望向门内。要知道像周从嘉这么警觉的人,再细小的响动也会引起注意。
屏息凝神好一会儿,见周从嘉仍一动不动盯着地图,陈佳辰悄悄摸上门把手,打算把门关上留他一个人思考。
只是门才刚有移动,一道声音已从屋内传来:“有什么事吗?”语气倒也平静,听不出来不耐烦。于是陈佳辰顺势推开门,脸上挤出抱歉的微笑:
“没吵到你吧?”
“有什么事你说。”
“呃……”
因为周从嘉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看都没看她一眼,陈佳辰迟疑了,一时也没了主意,陷入沉默。 一两分钟漫长得仿佛3四小时,周从嘉终于转过脸看向女人:“到底什么事?”
“啊?哦,是这样的……”陈佳辰又挤出那个标准的微笑,柔声细语道:“我不该写东西骂——写东西说你坏话,我,我随便写着玩儿的……对不起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嗯,我没生气,不用放在心上。”周从嘉点头又摇头,边揉太阳穴边说道:“适当泄也是有益处的,俗话说红红脸出出汗,骂骂更健康。你的批评建议我收到了,会做出相应的调整……哦对,还有,你保密工作还是要做好,日记不要摊那里,给孩子看见影响不好……尤其床上那些,不用记录得那么详细吧,没必要。”
“小和才不会偷看!”陈佳辰一个没绷住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又软了语调:“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我有个带锁的抽屉,上次急着带小和出门,忘记了嘛。”
陈佳辰嘴上做着检讨,心里却恨死男人那些理智到近乎冷漠的话语。明明对方态度良好,讲得不无道理,好像很大度很妥帖,不该皆大欢喜冰释前嫌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陈佳辰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她宁愿周从嘉生气,握着她的肩膀质问“你居然是那样想我的?”,或者掐着她的下巴怒吼“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再或者……没有,都没有,有的只是上位者的轻描淡写和……漠不关心?
“还有事吗?”周从嘉见女人直愣愣站在那儿不明所以,忍不住出声,言下之意,没事了就出去吧,他还要继续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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