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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大人,下雨了,请回吧……”
看着面前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这位皇子,渊唳云心中升起几分悲叹。宫内宫外,朝廷与江湖,原来都有这样的父亲与儿子,是那样的生疏,又淡泊亲缘。
明明自己的记忆里不应该那高墙之内的一切,渊唳云也不知面前这一切为何如此清晰的在自己眼前流转。
风雨扫衣,不只是清寒。被唤的人儿似乎刚才回过神来,不疾不徐的随着引路的太监,缘着遮雨的廊路回殿。
渊唳云只觉得自己和着雨夜的黑暗一同往下坠着,重重的砸了下去。却只是落在地上,为一侧的矮墙阻挡,勉强溅起半片涟漪。
“你待如何?”
“爹爹,承儿先母早去,承儿一人独守空殿,可怜陪着承儿自小长起来的玩伴又无故遭此,佳节之日弃承儿而去……承儿要爹爹严惩……”
“不过是只畜生。”杨承的话未毕,刘玉宠便敢在私底下把细碎的话吐出来。
蓦地站起身来,杨承再开口的时候,众臣工才注意到,皇朝帝子的威严在这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身上,已然尽显:“既然不过是只猫,刘大公子何不把自己那只送进宫来,也由着本殿下凌虐?”
“凭什么?就因为……”刘玉宠再开口的时候,一直被父亲捧在手里,宠成了纨绔的独子,头一次从父亲那里吃了一巴掌,捂着脸,短暂的不可思议之后,瞥到了父亲的脸色。
终于,刘玉宠转过身去,颤抖着身子跪伏在杨承身后一米有余的地方——不知是夜雨的冷,还是心里迟来的畏惧。
“拖下去,二十板。”皇帝开口了,漫不经心,只是简单的陈述着一项尚不至于死人的刑罚。
“刑部尚书刘和,罚俸半年。”
在儿子抬起头来想要求情的前一刹那,刘和冲了过去,一把摁下了刘玉宠的腰背:“臣领旨,谢恩。”
皇帝眼中划过片刻的玩味,旋即又一次把自己的情绪沉进了深夜,就像是落在积水里的一滴雨,再寻不到片点痕迹。
刘和很识趣,知道自己这独子擅闯宫中,又做出了这等事,皇帝真个有心严惩,只怕一条命丢进去也不为过。
因而这罚,十之有九是怒适才刘玉宠不知场合的那几句话——无论皇帝私底下和这皇子是亲是疏,众臣工当面,驳的便是皇帝的面子!
玉宠自幼娇养,不懂这样的道理。自己也终究会有一天百岁而去,如今这一遭,倒是也能让玉宠长个记性。
需知这当面、背面,上位者的心思实难猜透。哪一面是真,哪一面又是假,一朝行差踏错,便不只是一人性命可以当得……
“起罢。”
就在众人以为这一切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的时候,皇帝像是刚才想起了杨承的请求一样:“皇儿的猫养了五年。”
“刘和,五年以后,要你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带着他那只猫滚进宫来!”
“到时候是杀是虐,全凭皇儿作主。”这后半句话,显然是皇帝给杨承的承诺。
不大的孩子,在寒雨里颤抖着一双手,埋头谢恩。可又有几人理解杨承这背后的咽泪装欢?自小的玩伴不在了,无关凶手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怀里这曾经温暖活泼的生灵,终究是不在了!
“是哪里传的?”
昏暗中晃过灯烛,渊唳云又听见了那日引路太监的回话:“外面都在传。”
“传二殿下为了一只畜生,要杖杀重臣独子……”
“哦。”
为什么只是一个“哦”字?渊唳云想要刨根问底,却发现这个话题已经被草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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