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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语安蹲在毛草临时盖起的檐棚里,给手中的绷带打了个结。
其实目前为止伤亡的将士送来的不多,只一些被流矢射中的,被火苗燎伤的;更多的是惊恐害怕的老妇,趁乱被歹人割伤的青年,还有四散奔逃时摔倒擦伤,与母亲失散的孩童。
简单包扎一下后,叶语安从药包里掏出一块糖,放在那孩子手掌心中。
再之后,出了檐篷,就由西北军随行队带去临时安置点里。
第三天时,廿信带领的狩阙营在北门破出一条通路,趁着夜色,城中的百姓提上大包小包的随身家当,若说大包小包,有的也不过是几套过冬的衣裳和粮食,塞在包袱里显得鼓囊囊的罢了。
他们在西北军的掩护下匆匆出城往东去。
就在此时此刻,南城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顷刻间黄土滚滚而来,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南城门被撞开了!!
“给我死!”顶在最前的西北军将士一枪刺穿冲在最前面的蛮子兵。
接着一个又一个,蛮子兵鱼贯而入。
“顶上!!后面的顶上!”有人在喊。
军帐中很快有前线士兵来报:“李将军!南城门破了!”
“知道了。”李自离即便是此时,也很稳得住气,“先锋营坚持守住,当务之急先转移百姓。”
“城…被破了?”凉州刺史一行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他们只是来接见陵南王,随着陵南王一道参观演武大会的!哪怕是一群人缩在龙夷城府内,门前还挡着个谷余,也完全躲在屋内瑟瑟发抖。
谷余也一脸不可置信,更让他担忧的是,主子和林公子究竟有没有接到龙夷城被困的消息。
千万在玉门好生待着,不要回来。
…………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林师骑在马上,紧握缰绳的手已经爆出了青筋,刘景珉紧随其后,生怕被落下一步,额头即使迎着寒风也淌出了汗,看上去更是焦急。
申五跟在后面就要慢一些了,他一方面离队之后就没怎么跑过马,再一方面,他又要看顾后面的支援粮草,眼瞧着前面两人骑在马上像是不要命一般疯跑,急得直擦脑门上的汗大喊:“你们跑那么快,李自离他突围不开城门,我们也是进不去的!!”
“慢点,林长兮!”刘景珉一着急,就顺嘴喊了林师全名,他喊:“夜里路不好赶,荒郊野岭说不定还有散落的蛮子兵或者野兽,你莫要离我太远!!”
林师忽然慢了下来,刘景珉以为他听进去了,但林师的目光显然没有落在他身上,刘景珉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远处有点点火光。
“那是什么。”林师颇为警惕的望着那处,心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是其他城的支援,还是蛮子士兵?”
“此地城镇之间相隔甚远。”刘景珉也看见了那处火光,随着他们的靠近越来越明显,“其他城镇的支援不会在和我们一样的方向上,要么是遇到了困难,要么是敌人。”
林师看了片刻,道:“过去看看。”
刘景珉诧异地望了他一眼,心道,这话照性格来说应该是他的台词罢?
林师见他半晌没说话,侧目看了他一眼,方才严肃紧绷的表情一瞬间软化了不少,他轻声解释道:“我配了剑。”
“不需要你出手。”刘景珉勉强在这重压的氛围下扯出一个半笑不笑的表情来,后又回身向靠后些的申五招呼道:“我们先去一探!”
离得近了,发现是四个人升起篝火,在烤兔肉吃。
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按说这个时节田头兔子的活动已经不多了。这四个人穿得正是西北军的制服,刘景珉看不出是哪个营的。
这四人见有两人靠近,先是紧张了片一瞬,见是来的林师和刘景珉是两个汉人面孔,反而一点没有放松,瞧上去更紧张了。
龙夷城被困,西北军主力在城内,其余能调动的也都被派去支援,此地既不是重要哨卡,也不是戍边要地,只是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这四个人在这里……烤兔子?
林师和刘景珉视线交汇,刘景珉悄悄对林师打眼神:“逃兵?”
“四位是西北军将士。”刘景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四名西北军将士,问:“敢问蛮子兵临城下,此情迫在眉睫,四位在此地颇有闲情雅致,是在做什么?”
其中一人站起来,支支吾吾:“我们……我们…”
“我们逃了!”另一个体格稍壮的“唰”地起身,像是豁出去了,分外直截了当,“姓李的不把我们小兵的命当命,上了战场没有战功累累,只有死路一条!”
刘景珉的脸色不大好看,他盯着这四个人看了片刻,幽幽道:“看来大齐的军法还不够严。”
林师侧目看向刘景珉的侧脸,问:“现在当如何?”
“压他们回去。”刘景珉抱着臂,朝后方努努嘴,道:“逃兵没有活路,但这件事我不想插手,交给李自离,他自由军法处置他们。”
四个人被押送回了队伍最后。
刚重整旗鼓出发没有两步,刘景珉却突然神色一顿,蹙眉道:“不对。”
林师在一旁一愣,问:“怎么?”
刘景珉神色颇为严肃,低声道:“他们不是逃兵。”
还没等到林师来得及问,刘景珉突然调转方向,喝一声“驾!”,猛一夹嘛肚,朝队伍后方奔去。
林师没有多想,跟着后面。
眼看到了队末尾被押送的那四人跟前,刘景珉“唰”地抽出腰间的佩剑,还骑在马上,以疾风般速度冲锋上去,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提剑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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