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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
刘景珉捉了“张半仙”,秘密押回长安城内。
一连三日,林师都待在医馆,刘景珉也未找他来聊那“张半仙”审的如何了,大约真的是这人奸诈得不好审,让人分身乏术罢。
叶语安这几日也没有满城乱窜,老老实实地待在医馆里,她找了些话本册子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评判两句。
苏柳木在前厅坐诊,外面等了好些个来看病的人,其实每日皆是如此。苏姑娘这两年名声鹊起,一是为的她医术精湛,二是百姓听闻她姓苏,不管她是否和曾经的苏胤有关,都更乐于信赖她。更有甚者从老远的外地跑来,也要来苏姑娘这里看病。
院外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还有妇人的哄声与男子的咳嗽声。
林师靠在窗前,前厅嘈杂声不绝于耳,又嗅到一阵外头人家的袅袅炊烟香,忽觉前些日子的什么死士,什么鬼街,张半仙之类的,全部都渐渐远去了,只余窗边一处岁月安好,莺燕齐鸣,照着满满月圆。
“师兄!”正在看书的叶语安突然喊他,林师回过头,随手一接,接住她丢过来一颗枇杷果。“尝尝,可甜了。”
甜甜的汁水在口中绽放,窗口吹来初夏的微风,叶语安随手将话本一摊,晃着腿:“院里的葡萄什么时候熟啊,现在也还只带了点点紫,可我肖想许久了。”
“约莫半月,待入了七月再去肖想罢。”
叶语安向后一躺,话本扣在脸上,声音闷闷的:“吃不到葡萄,好难过。”
与此同时,城外地牢。
“张半仙”的双臂被拴起,动作间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这是一处前朝遗留下来的秘密地牢,几个看守在外,火台发出幽幽的光。
“蛮有意思的。”“张半仙”歪着头,看着一门之隔,站在外面的刘景珉,也不忘恶心他一把,“你旁边那个小兄弟挺漂亮的。”
刘景珉面色不善:“你什么意思?”
“可惜了。”“张半仙”向后一靠,手腕上的铁链哗啦啦地响,他发出一声讥笑,“瞧你这个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哈,总有一天,你也会这样面对他,就像今天面对我一样。”
谷余在一旁无语凝噎:“主上,第三天了此人还是只说些有的没的。”
“你不说,我也能查到你到底为何人卖命。”刘景珉俯下身,捏着他的脸,“总归要死在牢里的,不如痛快一点,给我陵南王一个面子,不好吗?”
“张半仙”蓦地瞪大双眼,挣扎起来。
刘景珉手指使力:“作何现在装出惊讶的表情,在废弃鬼市里,你叫长兮问问我的身份时,不是就已经认出来了么?”
“千里之外的陵南府人去楼空,想必你主子已经知道我入京的事了。”
“今日之后,不必再同他多费口舌了。”刘景珉松开手,转身时衣摆随之晃动,名贵的靴子踩在牢房内阴暗积水的地面上,他招呼道:“谷余,走罢。”
牢房的墙壁上有个小小的窗户,透出一点微弱的阳光,刘景珉前脚刚走,那窗口间突然闪了一闪。
窗口飞来一记银光弯刀,直直刺穿了“张半仙”的喉咙!!
接着刀尖撞入牢房的墙壁,入墙三分不掉。
“张半仙”血溅三尺,当场毙命。
一日傍晚时分,红霞落幕,苏柳木坐在医馆里为最后一人瞧病,林师坐在后院的葡萄架下,着一身内白外墨的长衫,长发散在肩头,正捧着一《申鉴》读得认真。
蓦地由远及近扬来一阵马蹄,嘶鸣声正停在院门口。
林师从书中抬起头,正瞧见刘景珉扬身从马上下来。他今日着了件圆领袍,跨马时后摆扬起,映着落日红霞。
他一抬胳膊,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白鸽扑棱着翅膀落了下来。
刘景珉解开绢布条,朝林师勾唇一笑:“这不就来了?”
绢布上只写了三个字,歪歪扭扭的,像是字的主人原不识大字,无奈间匆忙照着书本一笔一划誊抄下来似的。
“杜云中?”林师凑过去瞧见纸条上的字。
刘景珉刚伸手够了颗透紫的葡萄,搓了搓灰放入嘴中,谁成想酸得他牙龈一紧,忙呸呸吐了出来。他瘪瘪嘴,开口有些奇道:“工部的杜云中,你认得他?”
“从前听家师提起。”林师答道,“听着名字颇有韵味,便记得了。”
“名字好听又有何用,不过是一个子承父业当了个官的废物点心。”刘景珉扯着绢布道,“那你可知工部现在在谁手下?”
林师看向他:“可是尚书令柳昌?”
刘景珉抛去一个惊讶又略带赞赏的眼神,道:“这也是听老师提过的?”
林师坦然:“嗯。”
“不过,你答错了。”刘景珉点点他的鼻尖,道,“如今工部尚书是为王宪知的党羽,王宪知,是那柳昌退位前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现在稳稳当当坐在尚书左仆射之位呢。”
“那我再问你。”刘景珉背着手,道,
“你可知陵南王名叫什么?”
林师摸摸下巴:“若我没有记错,陵南王单名一个乾字。”
“我倒是好奇你师出何人了。”刘景珉笑起来,也不言他说的对也不对,道,“知朝野晓百官,再看你手上这本书,莫不是师从哪家隐于河川的前朝太师?”
林师笑着摇头:“过去家师自称乡野农夫,他听了你这话大概只会叫你莫要嘲笑他了。”
院中逗留了片刻,刘景珉招呼林师上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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