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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他也是——?
皮皮将头扭向窗外,心烦、肚饿、内疚、委屈,心里像开了锅一般五味杂陈。贺兰归来,原以为可以重温旧好,现在看来,爱情是没有的,友情也赔了进去,过不了多久只怕连命也要搭上。可怜的小菊,婚姻被婆婆搅得一团糟,要紧关头又死了老爸,唯一的朋友也闹翻了,真不知这段时间她的日子怎么捱。皮皮越想越郁闷,看来这误会是扛定了。辛志强之死——除非亲眼所见——无法向人解释。小菊不去报警已是宽宏大量,杀父之仇不可共天,今后多半是断绝往来了。想到这里,皮皮又是纠结又是难受,恨不得自己也变成一条狐狸凭空遁走。
汽车吱地一声停了,为了避开那个人,皮皮提前一站下了车。毕竟在这城里住了二十几年,她知道不下六种转车的法子。换了一趟公汽,是个年轻的司机,车开得飞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永新街。下车向前走两个路口有一个街心公园。过了公园再过一个红绿灯便是闲庭街了。
这公园是这一带唯一的热闹之处,逢年过节总有街头派对。皮皮想抄近路,便从当中穿过。大约某个派对刚刚结束,剩得一地的垃圾。塑料袋、易拉罐、报纸、饭盒、矿泉水瓶比比皆是。渌水山庄还算是高尚区,人的素质也不过如此。她弯下腰来,拾起脚边的一个泡沫饭盒,正要扔进垃圾桶,见桶上画着个三角形的标记,是回收专用,便又住了手。里面的垃圾早已塞满,当中夹着些吃剩的零食和水果,还有人呕吐的余沥,发出恶心的气味。皮皮叹了口气,抬起眼四下寻找,见不远处有个人背着她,戴着一双黄色的橡胶手套,拿着个巨大的垃圾袋,正在捡垃圾,便连忙跑过去对他说:“大叔,我这里有个饭盒……”
那人站直腰,路灯打在脸上,皮皮吓得倒退了一步:“贺兰?”
贺兰觽将垃圾袋打开,面无表情地说:“扔这儿吧。”
“你……你收垃圾啊?”皮皮结巴了。她知道现在的贺兰不如以前的贺兰有洁癖,但也不至于能干这种脏活儿。
他不理睬她,将塑料袋口一收,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拾起一个易拉罐。
“这个公园早上有人收垃圾的。”皮皮追上去继续说,“你不必——”
说到一半忽然省悟:“天啊!出门的时候忘了给你一把钥匙。你是不是没带钱?捡这些东西也换不了多少钱啊。”
地上又有一个饭盒。贺兰觽拾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有半只鸡腿,黑乎乎的,被人啃了几口。他将鸡腿拿出来,皮皮一把拦住他:“嗳,脑子进水了吧?这还能吃吗?这是人家吃过的,没准有肝炎哪!而且也不知道放了多久,肯定坏掉了。赶紧扔了!”
贺兰觽看了她一眼,似乎嫌她多事。将鸡腿和饭盒分别放入两个袋子,说:“饭盒是纸质的,可以回收。”
皮皮被他冷漠的样子气着了,加上他下午犯的恶害她跟小菊闹翻,一肚子的火便要出在他身上:“别假惺惺地捡垃圾了。让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在做好事。刚才这里一定有很多人吧?你是不是躲在这里修炼?”
这回他倒是答得快:“干嘛说得这么邪恶?不过是有人搭了个台子唱摇滚,我正好没处去,便坐在椅子上听了一会儿。”
“就这么简单?没造成大规模杀伤事件?”
“嘘——这是公共场合,我又一向低调,拜托你不要这么大声。”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别的人,低声又说,“当然这一带最近几年的出生率会降低一点,你们也提倡计划生育,算是帮这个区响应一下国策。”说罢恶作剧般地笑了。
皮皮哭笑不得,一时哑然。月光从松间照下来,给他的脸打上了一层柔光。她知道他是在逗她,眸子里尽是顽皮,心一下子软了,不禁用手摸了摸他结实的胳膊:“虽说你不怕冷,这么冷的天只穿个短袖,怎么不让人起疑?还说要低调。”
她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贺兰觽穿着一件灰色的修闲西装,那西装果然搭在一旁的椅背上。月光很好,也许他需要让更多的肌肤□□出来,接收月光的精华?
“你要把这些垃圾全都捡完吗?”皮皮放眼一看,不远处已放了十个满满的垃圾袋,都是他的成果。但地上还是很脏,特别是花坛附近,因为可以坐人,扔了一地的啤酒瓶,“这么多,只怕你干到天亮也干不完呢。”
“那就干到天亮呗。”他看了看表,将手套一脱,耸肩说道,“反正我也没处去,远远地过来投靠你,却被你无情地赶出了家门。罢了罢了,省得被人种族歧视。”
皮皮“哧”地一声笑出来:“什么种族歧视?我敢吗?祭司大人?”
“你当然敢了。”贺兰觽一个劲儿地摇头,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你说我们是夫妻,那合影看上去倒也不假。可是当年我怎么会看上了你呢?要才没才,要貌没貌,也就是有块肝,估计也没弄到手,所以你还活着……我这都是什么眼光啊?”
“喂,什么意思啊?狐仙哥哥,贬低我就能提高你吗?”皮皮被调侃了,气得一跳三尺高,“是你上天入地寻死觅活地来找我,是你不择手段死乞白赖地要娶我,是你一片丹心三顾茅庐——”
他按住了她的嘴:“关皮皮,我不跟你说话。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你把钥匙交给我,我保证没人动你的肝,这样行吗?”
皮皮的脸白了白,冷笑:“闹了这么半天,你找我还是为了那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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