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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有什么人在喊着,但是听起来感觉好遥远,听觉开始游走在灵魂之外的感觉。
“小姐你没事吧!”门岗保安看这个雕像般的女孩站在大太阳下很久很久了都不动,怪渗人的,走出来想要招呼看看。
然后就看到她身后走过来一个人,看上去很有风度又很温和的样子:“小辛?”他冲着保安笑了笑,去拉呆立的辛落,不想却一手的冷汗。
他一惊,转过去面对着辛落,看着她浑身湿淋淋的,可是脸,却红的惊人。
“辛落,你没事吧,啊,看着我,说话!”他伸手去抚摸对方的额头,却看到辛落眼一闭,往后就倒。
他赶紧将辛落扶住抱起,感受到她的冷,以及口中呼出的热气,冲着不安的保安道:“麻烦你帮我开下车门,她中暑了,我要送她去医院!”
保安赶紧帮忙将停在一边的车门开开,梁书怀抱着辛落上了车放平,又将她的行李送上了后备箱,坐上驾驶座,疾驰而去。
保安惴惴不安的看了眼远去的奥迪,摇摇头:“有钱人真是奇怪了,一个个怎么搞的都像是奔丧似地老有人往医院跑?老婆真是说对了,有钱就是遭罪哦。”
摇头叹息了下,继续进去小亭子逍遥的吹空调,看监视镜头,老老实实做好本分。
二十七
辛落做了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全都是她和哥哥从小到大的故事。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胖胖的丫头,屁颠屁颠的喜欢跟着在哥哥看起来永远高大的身子后面转悠。
那时候,水乡的天,湛蓝的通透,那村子前的水,清澈见底,绕着村子的如同仙子的彩带,轻柔的洗刷着门前青石板的长桥小路。
青石板上缀着鲜绿的青苔,滑腻腻的在阳光下,闪动着碎屑一般的光泽。
那一排排的黑瓦白墙,在水磨腔般的依依呀呀声中,拉开一日的序幕,又在摆渡船吱吱嘎嘎声中,落下一日的帷幕。
不论是刮风还是下雨,还没有能够长高的少年牵着一个胖胖的丫头的手,尽管时不时皱着眉头撇着嘴冷冷的表示着不高兴,可是牵着嫩嫩的小手的那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从来都不曾放开过。
站在青石板那一头的,总有那个撑着伞挺着腰板的中年人,看到双双归来的一对儿女后,那张虽然经历了岁月风霜洗涤后,显得有些苍老但是依然双目儒雅斯文的眼,就会流露出一种欢欣。
“小浅和小落以后一定要彼此扶持哦,生活的磨难也许会有很多,只要你们彼此关爱,人生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小浅啊,记住,以后都要爱护妹妹,听到么?”
辛苦浅淡一些,幸福就会甘甜一些,人,是用一撇和一捺组成的,那一个撇,就是小浅,一个捺,就是小落,只有一撇一捺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彼此依靠,人字就是这么来的,也是这么活下去的,知道么?”爸爸将两个手的食指对成一个人字,看着他们笑着说。
彼时那是如何回答的?梦,突然变得模糊,那个对比成人的手,突然变成巨大的积木,摇摇晃晃的不稳,然后,轰的一声,那个撇,就那么散落一地,而那个依靠着的捺,也因为没有了依靠而轰然倒地。
“哥哥!”辛落一声尖叫,突然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一片雪白,哪里还有辛浅的身影?
湿湿冷冷的脸上,一片的寂凉。
“小辛?你醒了?”有一个熟悉的,温和的声音传入耳畔,仿佛一缕悠悠的暖风,徐徐吹来。
辛落有很长时间没能够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哪里,看到头顶那个透明的输液袋里一滴滴顺着输液管滴入自己手臂针管里的液体,有一丝丝的刺疼,辛落可以感受到一股细细的凉凉的细流通过手背,流向身体洪流之中。
头顶正前方,梁书怀温和的看着自己,他还是用那种熟悉的,没有什么波澜的笑对着她。
千帆过尽,江山依旧,岁月倥偬,和煦恬淡。
“你中暑了,是不是有点恶心,一会就好,还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嗯?”
“哦,对了,你会不会想要上洗手间,我去叫护士来好么?”
每一句,都带着细细的温柔,他拂上额头的手,略带一点点粗糙,是一双成熟的,男性的,有力而又干燥的手。
坚实,而带着稳稳的安全感。
曾几何时,有一双比这双手纤细一些的,但是一样温柔的,坚实的手,握着她的,抚摸她的,给予过她,最美好的安慰和体贴。
可是一切,都已经失去了。
“怎么了,很难受么?你是热痉挛,头痛了是不是?”梁书怀眼看着辛落汹涌而出的泪,问了一句,最终,却沉默了下来,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坐在一边,无声的看着辛落。
他深邃而广袤的眼,有夜空广阔的深远,也有宇宙丰遂的智慧。
病房里安静的掉落一枚针都可以听到,辛落啜泣的声音,显得孱弱而细腻,断断续续,却又绵延流长。
人类的生命,有时候脆弱,有时候坚强,在他多年的心里治疗生涯中,他不知道看过多少,灵魂的脆弱,以及柔软。
眼泪,可以是幸福的,可以是悲伤的。
这两者的内涵,却完全不同。
悲伤化成的泪,可以宣泄出纳淤积在灵魂深处的痛苦,而痛苦,压抑够久,会形成脓痂,也只有这一种宣泄可以得到去痂排毒的功效。
只不过从来没有此刻那么感到感同身受的哀伤。
也许是因为,这个女孩子身上,那种绵长柔弱的伤,是源于自己,尽管他知道,这种伤痛,并非本源于此,一定有更深更深的原因,才会令一个误会,扩展成一种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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