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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望日,轩辕王终于来到神农顶。当冗长繁琐的祭拜仪式结束时,已经过了晌午。
众人都在等着轩辕王宣布储君,人们盼着是否一切都如传闻所言。但让人瞠目的是,轩辕王直接退位,宣布传位于玱玹。
一切都生的太快,太突然。小夭站在城楼的角落,手上的弓箭将收未收。心里明明知道一切本该就是这样,可是在那一瞬,她心里还是涌起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来。
此刻他已脱去王冠,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者,须髯皆白,脚步略显踉跄。她忘了有多久没有这么认真的注视过他,记忆中在小月顶的那些年岁里,就是这个老者,给了她最温情的陪伴和无条件的支持,可是就在刚才那一刻,她心里竟只有杀戮。
小夭走到轩辕王身旁,对内侍打了个手势,内侍退下,她搀扶住轩辕王。
轩辕王问道:“你刚才在哪里?我没在祭祀仪式上看到你,还以为玱玹为防万一,把你看押起来了。”
“我躲起来了。”小夭坦率地说,“我打算,只要你宣布的储君不是玱玹,你宣布一个我就射杀一个。”
“你果然是我的血脉!”轩辕王叹了口气,“你的几个王叔…还有你的几个表弟,都不算是坏人,一切只是因为立场不同。”
“哦。”小夭应了一声。他们曾经加在玱玹身上的恶,是她和玱玹踏错一步就可能万劫不复的险恶,她没那么容易释怀。
轩辕王似乎并不在意小夭的敷衍,又开口道,“你表弟始冉…已伤病卧床数月有余,你五王叔遍寻名医,都束手无策。”
小夭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却不说话。
“始冉同我说,他已真心悔过。求表姐原谅他,以后绝对不敢再犯。”轩辕王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小夭,我不在乎之前你对他做了什么或者他对你做了什么。如今帝位之争已经结束,我只想知道,你原谅他了吗?”
此刻轩辕王的眼里,不仅有一个王者的威严,还有些许的怜惜,是一个爷爷对自己儿孙的无能为力。小夭低头笑了笑,“既然外爷都开口了,我自然是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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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小夭随玱玹入住神农山。她住小月顶,玱玹住紫金顶。轩辕王没有回轩辕山,同小夭一起在小月顶住下。
一切安置妥当后,她托人送了一瓶药丸到五王暂住的府上,说是专门给始冉表弟配置的治疗伤口的灵药。
那瓶药丸始冉按嘱分7天才吃完,五王身旁的药师替他刮去了伤口表面的腐肉。约莫过了一月左右,他的伤口开始愈合了。只是左肩上留了一道又粗又丑陋的疤,再也消不掉,往后每逢阴雨天,都将痒痛难忍。
小夭觉得看在轩辕王的份上,这是她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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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热起来,夏初的时候,高辛王昭告天下,将高辛玖瑶的名字从高辛王族的族谱中除名,天下哗然。
小夭终于明白高辛王之前在信中所提的“时机”。他还是放心不下她,所以一直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等玱玹继位,这样即使她不是高辛的王姬,却是轩辕二世王的妹妹,世人仍会忌惮于她。
玱玹对此似乎并不意外,而且早有安排。他说,你可以不姓高辛,不姓轩辕,但你不能没有姓氏,只有奴隶才没有姓氏。
没过几日,西陵族长便宣布将小夭写入族谱。至此,小夭随母姓,改名西陵玖瑶。
那日午饭后,轩辕王似乎兴致很好。拉着小夭在凤凰树下下棋。
他落下一子,说道:“你这些日子一心只顾着玱玹,是不是还没听那些世家公子小姐们同你说起,在泽州的一场百花宴上,有个公子中了我飞花令的彩头,我答应许他一个心愿。他问我是否能答应让他求娶任何一个他想求娶的姑娘。”
他的话题太突然,小夭一时愣住,竟忘记下子,没想到外爷居然有兴致给她讲当初百花宴的事。
“我说,只要那女子尚未婚配,且你们两情相悦,我便可替你做主。”轩辕王看了小夭一眼,“你猜他看上了哪家姑娘?”
小夭匆忙下了一子,心里想着,通常这么问,这姑娘肯定跟她有点关系。
轩辕王大笑起来,“他说他要求娶的,正是我的外孙女。”
小夭满脸震惊,想不到她如今这样的身份,那些世家子弟居然还敢来求娶她。他们…不恨赤宸了吗?
“外爷你答应了?!”
轩辕王不急着回答小夭,自顾自的又下一子,说,“我告诉他,如今虽然坊间都传小夭是昔日的神农将军赤宸之女,高辛王也迟迟未表态,但不管她的生父是谁,她永远都是我和缬祖娘娘的血脉。她仍然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小夭悬起的心稍许的放下,听轩辕王的口气,他应该是没应下来。
“他回答我说,他或许不是这大荒最好的男子,但他愿意对你以命相护,保你一生安乐无忧。”轩辕王说到这,不禁感叹了一句,“我已经听了太多关于家族王权之间权衡利弊的言论,很多年没听过这样血气方刚的话了。”
“那些…只是世家公子的海誓山盟,外爷可万万不能当真…”思索片刻,她又追问,一颗心再也无法集中在这棋盘上,“外爷后来是怎么答复那位公子的?”
轩辕王又没直接回答小夭,专心看了会儿棋局,皱了皱眉,又说,“你心里想要个什么样的男人?我在轩辕的时候一直听闻你和防风家那小子交好,可又听闻那小子是大荒出了名的浪荡子。你是喜欢那样的男子吗?”
也许因为轩辕王出身平凡,没有受过世家大族的教育,他说话时,要远比高辛王直接犀利。
“好好选个夫婿吧,在我死之前。若你真喜欢防风家的那个,也是可以的。我和玱玹能尽可能让你幸福。”
初夏的午后连风都是暖烘烘的,阳光透过树叶与树叶的缝隙倾洒下来,照在身上久了,竟觉得有些烫。小夭的脑子里全是轩辕王的那句话,在储君未定的紧张时机,那个在百花宴上还敢如此大胆向轩辕王求娶她的公子到底是谁?轩辕王到底有没有答应?四世家六世族中,还有谁….
轩辕王轻叩棋盘,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只知道你下棋水平臭,想不到下子还慢。”
“爷爷,小夭!”玱玹匆匆赶来,“防风家来提亲了!”
轩辕王不以为然,将一颗棋子随意的丢进棋奁,对玱玹说道,“他终于敢来了。”
“爷爷你知道?”
“他儿子可比他有胆识多了。”
小夭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外爷?你在说什么?”
“你选的难道不是防风家的二公子吗?君无戏言,我在百花宴上就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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