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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流行这个。”何书嘿嘿一笑,“秋闱前后,进京赶考的考生太多了,大多都住在客栈。许多人都喜欢这么写,久而久之,掌柜也就不管了。后来他们发现此举能吸引到更多的客流,反倒多多鼓励起这样写了。”
刘景珉在一旁听着何书絮絮叨叨拉着林师闲聊,总觉得他话里话外都是展示自己文采的,想让林师夸他的意思,冷不丁在一旁开口:“听说你这次是第三次参加省试?”
何书低头,消沉道:“是啊,我都落榜两次了,都说事不过三,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考上了,否则就没脸回乡见人了。”
方才站在墙头的那几位已经走开了,林师才能看清何书写在上面的字。虽说初见何书便夸林师写得一手好字,可这样看去,何书的字也丝毫不差,颇有入木三分的劲气。
再瞧一瞧那诗,韵头韵尾,平平仄仄,对仗工整,若是拿给杨涧山那般人物读上一读,兴许会评上一句尚且稚嫩,但放在众多考生中,也足够看了。
林师不解:“这首作品若是放在考场上,不失为一首佳作,哪怕未得考官钦点,评分也不会低。为何会前两次皆落榜?”
何书叹了口气:“若是只考贴经和杂文,那便好了。策问才是难中之难哇。”
刘景珉在一旁轻笑一声,一副有趣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他接下来会讲些什么。
何书压低声音,哭丧着脸:“我策问回回低分,上次还差点被考官拿住,差点被冠以以下犯上的由头打入大牢呢。”
林师双目微怔:“这样严重?”
何书失落着点点头:“回去又被先生骂了一顿,说我言辞过于犀利,又犯了圣上的名讳,他怕被牵连,就让我卷铺盖滚蛋了。”
林师张了张嘴,又不知要怎样安慰他。
刘景珉在一旁吹了吹茶,翘着腿:“想通过省试,其实很简单。”
他觉察到林师看过来的目光,放下茶杯,在何书满是期待的注视中缓缓开口:“给考官塞点银子,包过。”
何书眼瞧着又瞬间蔫了下去。刘景珉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他那把扇子,悠悠然:“虽然一般人塞不过长安的那几个世家的公子,不过他们也不会苦兮兮地走科举,即使是考,大多也都被内推了。你稍稍塞点,不说能高中,好歹能中个乙等,混个芝麻官做不成问题。”
林师袖中的手指紧了紧,眉头微蹙:“每年的春秋闱可是选拔人才的契机,多少人挤破头颅想要出人头地,怎能有这样荒唐事……”
刘景珉望着林师愤愤的眼睛,撇嘴摊摊手。
何书在一旁捂着嘴小声问:“你门路还蛮多的哦,容我悄悄一问,这稍微,是多少呢?”
刘景珉搓搓手指:“也就百两银子,看人。”
何书趴在桌子上不可置信,小小声道:“也就?这稍稍也没有啊——”
他那声拖得长长的尾音还没结束,就被一声剧烈的拍桌声硬生生打断。随之传来一声怒吼:“谁在这里信口雌黄!”
一旁的几个人慌忙拉他,七嘴八舌:“吕哥,松林,算了,算了。”
“算了什么?”吕松林大手一挥,将同伴几个伸出的手挥开,提着酒壶就朝刘景珉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大齐科举舞弊?”
刘景珉歪着头盯了他好一会,才认出来他是谁:“吕家的公子,这么说你今年也考?”
这话问出来,刘景珉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这小子能有这样大的反应,定是方才那话踩在了他的雷点上,无外乎三种可能,世家公子,考秋闱,塞钱了。
吕松林今日心情本就不佳。他爹非要让他去跟着一群乡野村夫考劳什子秋闱,说要磨一磨他的性子,为得让他莫要整天在大街上一副浪荡样地左舍右巷乱窜,调戏良家姑娘。他心里不爽得很,召了几个狐朋狗友出来吃酒,半路听得同行好友说这里新上了伏天特供解暑的小食。原本他是闲这里又小又破,不愿来的,无奈外头实在热得厉害,又不想回家见他那个恼人的爹,才不情不愿地跟了过来。
这不,刚坐下,酒还没喝两口,就被刘景珉一把火点了引线。
林师随手拍拍努力让自己隐藏在角落,不被波及无辜的何书,叹了口气,心道一个不留神,终究还是没避开刘景珉这祸从口出的麻烦。
吕松林手中的酒壶往桌上一墩,手指在空中一通乱挥,是人都能看出这位小爷的怒气:“哪里来的杂碎敢在小爷信口雌黄?有证据,何人舞弊,拿着证据去上告,官家自会严查!没有证据,那今天就得跟我去官府走一趟!把他给我带过来!”
他这一吼,客栈里正在吃饭的客人恐殃及自身,哗啦哗啦走了大半,客栈掌柜劝也不是,拦也不是,来来回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刘景珉原本不想理会的,哪知旁边有几人作势想要拿他,于是一踢凳子,猛地起身,继而摇着扇子慢悠悠地逼近:“吕小爷若是不知,可以去问问你那个在朝中做官的爹,看看他是否如你想象那样清正廉洁,从未徇私舞弊。吕家门生几百,又有几人是凭着真才实学入的门,而你这身衣裳……”
他拿扇头点了点吕松林胸前绣着的金丝纹案:“……又有几分出自吕空净那几个子的俸禄。”
何书缩头,扯着林师小声嘟嘟囔囔:“刘兄忽然变得好可怕……”
吕松林第一次被人拿扇子点着胸口一顿好骂,气不打一处来,伸出的手都开始颤抖:“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你一介书生,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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