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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第1页）

孙巧凤有些吃惊“要人是什么意思不是刚分配给我们吗”

“我也不懂，像是要带她们回去，村长让我赶紧来找您。”

打从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开始，这已经是第四批分配过来的知青，这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分配好又要人的情况，只有知青想回去回不去的。

但听到这个消息，孙巧凤却不乐意了。

她觉得在这完全是因为张全铁了心要为难他们小溪村。

张全就是现在县知青办的张主任，早前他曾经跟在她丈夫刘福山手下当村委，两人打从那时就结下了梁子，后来选大队长时，两家已经在明面上撕破脸。

好在村里大多数人都站在他们家，张全不但没选上大队长，连带着整个张家的名气都在村儿里坏了。他们家还能在村里待下去，一是因为脸皮厚，二来是因为她家老刘厚道，即使这样也没给他穿小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家子鼠头鼠脑、专事钻营的张家人，也不知乘上了哪门东风，竟攀上了一个城里当官的亲戚

有了这门亲，在县知青办成立后，张全一跃成了知青办主任，压在小溪村脑袋上。一朝翻身，他哪能不趁机整整昔日的对手。

为着分来的知青太娇气干不了活儿的事，眼见老刘这些年勤勤恳恳在村里攒起来的好声望都要被怨气盖过了。因为这个，孙巧凤今天才没忍住，特意到村口给新来的知青一个下马威。

可这两个新来的小姑娘，还偏偏就和前面的不一样了。

孙巧凤心里对张全有怨气，她甚至在想，是不是张全知道这回给了他们两个能干的知青，就急吼吼地来要人

他真就这么见不得福山好过见不得父老乡亲们少点负担

简直欺人太甚

在离开牛棚的一路上，她暗自想着不能让这两个姑娘跟张全走，他要带人，就带前面那几个娇小姐回去好了。

小溪村的晒场上已经围了不少人，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一辆拖拉机风光地停在他们晒场上。

拖拉机可是个稀罕东西，村里人早就听过，可还没有人真正上去过。他们听城里来的知青说，知青从火车站下来时，就是这个大家伙把他们拉到县里。就是知青，也都只坐过这么一次这是县城的宝贵财产，轻易不能动用。

今天这辆威风凛凛的大家伙居然开到了他们村里，刚从食堂分到了饭的村民们一个个捧着饭碗看热闹来了，人数还越来越多。

副驾驶上的张全没下来，跟刘福山说完之后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今天为了找拖拉机手来带回姜心蕊，费了好大一番工夫。尤其是区区一个拖拉机手，居然还瞧不起他这个主任，说什么没有县长的指示不能随意动用公家财产，可把他气得够呛。

当然县长听完他们的来意之后，二话没说就批准了，只不过他把县长交代的事忘了，私下被狠狠敲打了一番。那眼神他现在想起来心里还直犯怵。

无论如何，拖拉机手只能跟他跑一趟，曾经笑话过他的村里人现在只能仰着头羡慕地看着他，张全暂时忘了那些不愉快，得意地享受着这一刻。

村里人也都听到了张全找刘福山要那两个新来的知青，等孙巧凤领着两个姑娘过来时，一个个连手里的黑面馍馍都顾不上吃了，自觉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一个个暗中竖直了耳朵。

张全一见姜心蕊，想到县长敲打他时说“那姑娘家里可不是你惹得起的”，条件反射地就想下车把人迎上来，好在他还记得不能表现得太明显，硬生生克制住了，努力保持一个主任的形象“上车吧。”

他只等两个人上了车，就好好跟姜心蕊攀攀交情。连县长都不敢轻慢的人，那得是什么身份啊。

然而两个姑娘没有如他想象中那般兴高采烈地上车，只见孙巧凤往她们面前一拦“大晚上的，你带她们去干啥。”

“这两个是特殊人才，县里有别的安排。”他已经想好了，先把人分到条件最好的大溪村，然后再想办法给她安排个轻省的岗位。

县长说不能让人看出对她的特殊照顾，要妥善安排，只能这么慢慢来。

“有安排怎么不早安排，现在才来安排。”孙巧凤道，“既然分配到我们村了，就是我们村的人，我得保证她们的安全。”

“”张全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刘福山一遍，刘福山和他婆娘天生就和他犯冲，要不是被刘福山激的，他至于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现在他也懒得多费口舌，只说“你拦着干什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好她们可有大前途呢姑娘，快上来。”作为知青办的主任，他对知青的心思门儿清，就没有一个下乡的知青不想摆脱命运的。话说到这份上，就不信她们会不上车。

孙巧凤被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说见不得人好，脸上挂不住，正想火，刘福山过来扯了扯她的胳膊，用眼神对她说，反正就是俩女娃，本来也是负担，别跟他一般见识，把媳妇往旁边拉。

张全见状得意一笑，对两个姑娘说“快上车吧。”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年的他了。

谁知谭若晴上前一步，淡淡道“不了，谢谢主任，我就想扎根农村，向贫下中农再学习，成为一个为百姓做实事的人。”

张全得意的笑容还在脸上，脑子里全是让孙巧凤吃了亏的兴奋，没成想这个他都没怎么注意的小女娃说了这么一句话，以至于他是见对方站着没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是为你们好”他强调道。

“谢谢主任，但我觉得在这里，我可以学到更多，可以更好地为国家做贡献。”谭若晴冷静道。

“你想清楚了，这可关系到你的前途。”张全一开始都没把谭若晴放心上，她只是县长提醒过后的捎带品，只打算把她带大溪村去就不管了，但对知青来说，去一个条件好的村子，总比呆在土壤贫瘠要饿肚子的地方好。

这些话他不好直说，听谭若晴这个脑袋不清醒的丫头又说什么“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需要我们的努力”“我不在意个人前途”之类的话，他心里厌烦，也懒得管她，挤出点笑意对姜心蕊说“既然她不去，那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