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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藤刚走进客厅就听到厨房里微波炉的声音,他一边囔囔着饿一边往里走。夏言取出微波炉里热乎乎的便当盒,说道,
“恩,你先吃吧,我找找有没有泡面。”
夏言说完,就把东西放在了一边,抬头去找柜子里的泡面。
“出去吃饭吧。”
夏言闻声看向安藤,他背靠着灶台,眯缝着眼眸,嘴角微扬。夏言不禁想到,从那一天的服装秀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但他和安藤除了饭局之外,真正两个人的外出竟然一次都没有。
出门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秋末的夜晚风凉,安藤和夏言穿着类似款式的尼龙滑雪外套。夏言身上这件迷彩色的是当初在电影节休息室看到安藤时他所穿着的,而安藤身上那件纯白的反而是夏言的。安藤的手脚修长,虽和夏言差不多高,但袖子却要短一些。但每次夏言一拿着这个理由当借口,安藤都会强硬地转移话题,直到最后两人干脆就这么换了衣服穿。
安藤开着车子一路在商业区绕了一整圈,挑了几家平时常去的餐厅点菜外带。沿路的公交车上不时会有夏言和姚依一起拍的广告,如今的夏言已不是当初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素人。安藤找到了停车位后,便下车去买东西,夏言坐在车里等,各种饭菜点心的香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中。
九点多的时候,各家餐厅都没有什么人了。过不了多久,就看到安藤拎着一个大袋子走来。白色的外套,深色的牛仔裤,灰色的针织帽勾勒出整个脸型,长及肩膀的头发紧贴着脖子。如此打扮哪有一个三十岁男人该有的稳重,比起夏言来更像是一个艺人。车外早就飘了一会儿小雨,安藤戴着帽子一路走来都未发觉,一直到雨水滴在他脸上,他才下意识地伸手去擦。夏言看着安藤略带茫然地抬头去看天空,不由地笑了。
下了高架之后,安藤沿着公路开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块空地。这里原来的建筑早就被拆光了,几年来没有再规划过,渐渐的就变成了废墟。
“真不是个浪漫的地方。”
车子一开进去,夏言就笑着打趣道。安藤不答,直到把车停了下来,才茫然地看向夏言说道,
“我觉得这里很美。”
此时雨已经停了,夏言跟着安藤走下车,两个人四只手拎着几大袋的东西靠坐在了车盖上。整一块地方都被拆成了平地,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建筑物。天与地连成一片,深蓝的夜空包围着四周,却不见星辰。刚走出车子的时候,夏言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撼。地面上到处都是各种碎砖钢条,犹如废墟一般,但与之接连的天空却恍若梦境。
“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
安藤买的都是中餐,夏言先拿了两盒出来,递了一份给他。
“刚回国的时候开错了方向。”
安藤又接过了筷子,低着头夹了个小笼来吃。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即使是笑也不过只是微扬唇角而已。
自从几个月前回来之后,安藤睡得虽多,却睡得不好,夜里常常惊醒,甚至得握着夏言的手才能安眠。他吃得不少,却在慢慢地消瘦。不太愿意说话,无论是什么情绪,表情都是淡淡的。他总是一副疲倦而又懒洋洋的样子,虽不见憔悴,但黑眼圈仍是严重。原本的张扬不羁内敛入骨,平日里安宁得让人不敢置信。夏言并不觉得现在安藤是被磨去了棱角,他只是收敛了疯狂和激烈,把自己沉浸在一个安静的世界中。以一种温和的姿态,寻求着可以依赖的浮木。
“下个礼拜明卿会带你来试镜,走走形式而已。梁邵诚那里也谈好了,投资方和制片人都妥协了。”
安藤趁着夏言抬起头的时候,夹走了他的那份乳鸽。夏言并不在意。他笑道,
“动作真快啊。”
安藤笑了笑,边嚼着嘴里的东西,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外界说的不错,我有个好爸爸。”
两个人再未说过其他的话,如同之前在家中的日子一样,就这么并肩而坐。安藤被辣椒辣得舌头滚烫,夏言便笑着递给他饮料。吃到安藤喜欢的食物,他便会先下手为强,夹走夏言的那一份。彼此之间不用言语,就已是脉脉温情。
收拾了一地的垃圾后,安藤和夏言就坐回到了车里。安藤并没有准备开车,他的视线看着前方的一片空地,目光没有焦点,神情中略有几分茫然。夏言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将近凌晨。外面的夜色早就比先前他们来的时候更要昏暗,附近没有灯光,连月色也不见明亮。原本深蓝的夜空化成了一张黑色的网,笼罩在他们的四周,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自己在天地间渺小如尘埃。
安藤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他眉头紧蹙,犹如一根欲绷的弦。夏言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藤下意识的手一颤,却未抽离。安藤慢慢地平复了气息,他忽而一笑,自言自语道,
“我还活着吗?”
如呢喃般的话语带着些许茫然,夏言不禁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抚在了安藤的脸颊,仿佛是别有意味地说道,
“你当然是活着的,我怎么会让你死。”
安藤就这么看着夏言,目光深凝,几分疑惑几分茫然。淡淡的雾气笼罩在眼眸中,朦胧得看不清最深处。夏言见状,忍不住便笑了。他脸上笑得温和,心中却是觉得好笑。安藤一边想让自己沉浸在黑暗虚无的世界中,一边又害怕卷进漩涡中逐渐被吞噬,异样的平静让他对自己的存在感到不真实。
安藤握着夏言的手靠近唇边,轻柔地吻在他的手心。唇温微凉,手心却是温暖,就如同是在吸取温度般,他轻轻地又吮吸了一次。夏言只笑而不作声,任由着安藤的手顺势脱去他的外套,流连在他的腰际。安藤的手臂很有力,搂着夏言的背,把他栓在自己的怀抱中。夏言没有挣扎,也未曾想过要挣脱,他就这么温和地笑着,玩笑般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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