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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宁双仰头打量赵五昏睡的模样,不一会儿就看得痴了,只是突然刮起一阵寒风,吹得他又冷又难受,不禁发狠地骂道:“若敢欺我,决不饶你!”
管她是人是妖、是敌是友,胆敢害赵五的人,谢宁双必杀之!
正如皙华所说,赵五久居蓬莱岛,终日与毒物为伍,寻常药物岂能治得了他。即便这无痕丹能令他一时失去意识,终究没能撑过六个时辰。
未及天明,赵五突然睁开眼,见自己身处风沙之中,顿时惊醒过来。他来不及想起昨夜的事,下意识地翻身将谢宁双压在地上,一只手勒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身体,神情凶狠道:“谁?”
谢宁双被勒得喘不过气,睁开眼看到赵五醒了,难免大吃一惊,答道:“你……”
赵五的反应极快,定神认出了谢宁双,问道:“皙华叫你给我下药?她究竟说了什麽?”
谢宁双本就又冷又累,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只是他见赵五为皙华而焦急,不由得抓住掉在地上的披风,恼怒地瞪向他:“带你走,明日天亮再回来。”
赵五看到谢宁双手里的披风,又想起醒来时的情形,不禁放软了语气,叹气道:“你个小傻子,都不知道她打什麽主意,怎能乖乖听她的话。”
谢宁双冷哼,不甘心地反驳:“她说,若要你安然无事,必须照做。”
闻言,赵五眉头紧蹙,凝神望向谢宁双,竟然一时无言。半晌,他大笑起来,一把将谢宁双拉起身,顺势抱进怀里。
“走,我们回去!”
说罢,不等谢宁双吭声,赵五立马往回赶去,谢宁双毫不迟疑,甚至没有多想,半步不离地紧随其後。
此时,天还未亮,周围黑漆漆的,只有客栈的方向传来浅浅的红光,绝不似寻常样子。赵五心知不妙,不顾冻僵的身体,强撑力气向前狂奔。
这时,大漠忽然惊起一阵风沙,客栈门口的大红灯笼被吹得摇摇欲坠,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渐渐清晰,待赵五二人走近,可见客栈外站了一个年轻的男人,外面披了一件袈裟,正是一位僧人。他的身材挺拔,容貌十分英俊,只是脸上毫无表情,双眸紧闭,手中握著一串佛珠,嘴里反复念著一段经文。
赵五见状,顿时大惊失色,飞快跑向前方,果然发现僧人前方跪有一个人影。那女子一身大红锦缎,上半身痛苦地趴在地上,下半身险些就要跪不住了,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如哀鸣一般的低吼。
“皙华!”
赵五一时情急,顾不得眼前的僧人,快步跑向皙华。与此同时,俊朗的僧人听见赵五的声音,缓缓地睁开眼,见赵五搂住皙华的身体,不由得皱眉。只是他仍然没有停止动作,念咒的速度越来越快,听来含糊的咒文具有非同一般的力量,只见皙华的身体犹如被一根无形的绳索捆住,即便想要挣扎都使不上力气,甚至不能抬头看赵五一眼。
“色欲熏心,人妖殊途,施主,请勿执迷不悟。”
话音刚落,赵五突然起身,冷眼怒视对方,恶狠狠地喊道:“论降妖伏魔,大师或许是个中翘楚,但论及武功,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说罢,赵五运功於掌中,欲向那年轻僧人袭去,冷笑道:“明嗔,放了皙华,否则我绝饶不了你!”
从赵五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明嗔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只是他没有犹豫,甚至不顾赵五的威胁,神情自若地闭上眼睛,越来越加快念经的动作。
眼见皙华脸色惨白,额头不停地渗出冷汗,赵五顿时露出杀意,讽刺道:“休怪我无理了,大师!”
说罢,赵五正欲一掌袭向明嗔,却见明嗔不躲不让,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心中焦急万分,听见皙华痛苦的低吼,不禁真有了杀意。只是掌风未及对方,突然,皙华死命撑起一口气,朝赵五喊道:“苏城破,别杀他!”
话音刚落,赵五露出一抹苦笑,赶紧收回掌风。同时,明嗔惊讶地睁开眼,疑惑不解地看向眼前的皙华,隐隐透出些许困惑。
“皙华,你怎麽样?”
见明嗔迟疑,赵五赶紧转身,将皙华抱在怀里。
明嗔突然没了声音,看著两人久久沈默,半晌,忽而开口道:“施主,小僧劝您一句……”
“闭嘴!”
此刻,赵五的恨意如此鲜明,令明嗔几次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手里。可是,为何那狐妖要出声制止?
兴许是觉得事有蹊跷,又或者出於别的缘故,明嗔皱眉,轻念一句“阿弥陀佛”,然後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停止了那降妖的咒文。
即便如此,皙华的情形仍不见好转,她的身体冰凉,肩膀不住地颤抖,紧紧依偎在赵五怀里,目光却留恋地停留在明嗔身上。
狐妖本就生得妩媚,一双凤眸娇豔动人,此时,她的眼眶湿润,更显得楚楚动人,饶是明嗔都不禁心头一怔。那双眼睛仿佛饱含了千言万语,多少深情,多少苦楚,最终却化作苦涩的笑。
“苏城破……”
皙华的气息渐渐变弱,身体冷得像冰一样,她费劲地抬起手,想要摸一摸赵五的脸孔,指尖刚刚触碰到他的脸颊,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赵五心头大惊,一把握住她的手,抚在自己的侧脸,轻声道:“你说,我听著。”
“我好疼。”
皙华眉头紧蹙,手指一阵阵地发抖。可是,赶在赵五作声之前,她苦笑道:“可是我不悔。”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连开口的力气都快没了,赵五低下头,耳朵凑近她的嘴唇,这才能听见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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