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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
傅云饮抬眼一看,恰与黄氏打量的目光不期而遇,他心下一沉,便对身后的东昉道:“将莹雪姑娘送回西厢房去。”
东昉此刻正立在廊下数着地上的石子呆,忽而被傅云饮点了名,立时便应了声,他瞧见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的莹雪后,便朝着不远处的两个婆子说道:“快来。”
东昉乖觉,知晓莹雪在傅云饮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自己不敢上前搀扶起莹雪,只能让两个身形粗壮的婆子将莹雪抱回了西厢房中。
东昉并未跟上去,而是站在廊下听着傅云饮辨不出喜怒的声音响起:“镇国公府素来厚待伺候的下人,无故绝不责打谩骂,敢问夫人,莹雪犯了何事?”
刘婉晴怔在了原地,听着傅云饮话里柔中带刺的质问之意,心下泛起一阵凉意。
她煞白着脸不知该如何回话,身旁的黄氏却坐不住了,哪怕于理不合,她也率先出声道:“姑爷误会婉晴了,是莹雪身子不适,婉晴便令人给她端了碗汤药过来,只是那奴婢素来身子底弱,这才晕了过去。”
黄氏话音刚落,傅云饮才故作惊讶地朝她做了个揖,道:“原是岳母,云饮这厢有礼了。”
这生疏至极的话语无疑是在黄氏心口上撒盐,她笑容一滞,再说不出多余的话语出来。
傅云饮见黄氏不再说话,便将目光移在了刘婉晴之上,见她面色极为难看,心头的怒意一压再压,仍是说道:“我有件事要与夫人相商。”
刘婉晴虽心内哀伤,却仍要维持外里的体面,只听她道:“夫君但说无妨。”
傅云饮只道:“我既已收用了莹雪,夫人便挑个好日子将她抬为姨娘吧,索性莹雪也是你屋里的人,便在咱们端方院内摆两桌席面吧。”
刘婉晴呼吸一窒,她如何能想到只过了几日的工夫,傅云饮竟生了要将莹雪抬为姨娘的念头?
虽则是早晚的事,可莹雪不过方才伺候了夫君几日罢了,也未曾有喜,夫君何故如此急切地将莹雪抬为姨娘?
难道,他竟不顾自己这个正妻的颜面,反而如此宠爱一个婢女?
母亲让莹雪做媵妾的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刘婉晴心内又惊又痛,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黄氏心内也很是惊讶,更有一股屈辱之意漫上心头,她稳了稳心神,方才替刘婉晴回道:“姑爷,这是否于理不合?莹雪卑贱之躯能伺候姑爷已是她祖上修来的福分了,如今便抬作姨娘……”
傅云饮却笑着“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岳母此言差矣,莹雪虽出身卑贱,却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身份自然不一般,便是为了夫人的颜面,也得让莹雪抬了姨娘才是。”
说罢,他便将染上疑惑的黑眸落在了不吭声的刘婉晴身上,询问道:“难道夫人不愿意,可我记得……”
后面未说出口的话自然指的是成婚前刘婉晴与他说,要将莹雪送与他做媵妾一事。
刘婉晴当下真是体会了哑巴吃黄连的苦闷之感,好半晌,她才道:“妾身知晓了。”
黄氏也被傅云饮的话给噎了回来,况且她也不能在世子跟前对着他房里的事指手画脚,便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瞧了刘婉晴一眼。
横竖编些话将这事搪塞过去不就成了?或是说莹雪与世子生肖犯冲,需先做场法师,亦或是旁的什么理由,总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才是。
只是刘婉晴却全然无黄氏这般沉着冷静,她的心已是因傅云饮的这番话而碎了一地,脸上的凄苦之色愈为显眼。
傅云饮既已得了满意的答复,便对着黄氏行了个礼,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正屋,径直往西厢房去了。
傅云饮走后,刘婉晴再也强撑不住,只悻悻然地倒在了软塌之上,捂住脸痛哭了起来。
女儿已这般痛苦,黄氏自然也不好再多加责备,她只得上前将刘婉晴揽住,低声劝慰道:“好了,快别哭了,你也不该这么意气用事,过几日世子爷再与你说这事时,你只随意寻个理由搪塞过去便是。”
刘婉晴稍稍止住了些泪水,道:“母亲,世子这般坚定,我能寻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坚定?黄氏只在心中冷笑了一番,她最为了解男人,初时见到莹雪这等美人,自是会有几分鲜的意在,一时兴起要抬她做姨娘也是有的,只是时间久了,兴许这点鲜感便淡了。
“你不必如此伤怀,莹雪貌美,世子爷一时心热也是有的,你只寻个法子拖延一段时日,倒时他难道还会这般心热不成?”黄氏道。
刘婉晴却不解,母亲何意这般肯定世子爷会对莹雪冷下心肠来?万一他越来越喜爱莹雪,这可怎么好?
黄氏也瞧出了刘婉晴脸上的疑惑之意,便道:“莹雪身无长物,只靠美色侍人,世上男人皆爱美色,也更爱鲜的美人,左不过一月的工夫,便会丢开手了,只你这般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黄氏忽而想起了自己刚嫁进刘府的那段时日,自己与刘秦中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刘秦中也为了自己遣散了他屋子里的通房,还对自己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自己出身高贵,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替他料理家事生儿育女,身后还有金陵黄氏做依仗,可他刘秦中呢?还不是在外蓄养了一个又一个的外室。
傅云饮是何等尊贵的人物?便是被莹雪如今的美色勾住了几日,难道还当真会心悦上一个奴婢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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