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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娟翻出家里的止血伤药,应禾勇每次上县城赶集都会带些药回来。村里没有医生,真有个万一他们能靠的只有自己。
应禾勇就很有处理伤口的经验,平时村里谁不小心受伤,血流不止,都是找应禾勇帮忙。
路心的伤在左手,掌心几乎被撕裂,狰狞的伤口把应禾勇都看出了一头冷汗。
挤不进去也帮不上忙的应小澄还在哭,杨娟铁青着脸走向他,抓住他染血的衣服问:“出什么事了?”
应小澄大哭着说:“都怪我,是我害了他,我从树上掉下来了,心心是因为我才会被树枝割破手……”
杨娟听得火冒三丈,没听完就从柜子找出许久没用过的藤条,把哭个不停的应小澄扯到院子,手里的藤条呼呼生风。
这是自己生的,杨娟从来不舍得真揍他,藤条的作用主要是吓唬。但现在她每挥一下都真抽在应小澄身上,藤条抽得呼呼响,应小澄蹲在地上,两只手抱头缩得紧紧的。
杨娟气得好像恨不能打死他,“爬树,我让你爬!树没把你脖子摔断,摔得脑瓜开瓢,我今天也非抽死你!”
王素芬从屋子跑出来,哭着去拦杨娟,夺走她手里的藤条,“你还真想抽死他啊?”
应小澄趴在地上哭,露出棉衣的手臂已经被抽出几条深深的红痕。
杨娟眼睛通红地进屋,没管应小澄,路心那凶险伤口带来的后怕差点把她的心捏碎了。
王素芬拉起地上的应小澄,给他拍衣裤上的灰,一大一小哭着进屋。
应家的炕席沾了血,路心脸色青白地躺在上面,因为伤口疼,眉头一次也没有松开过。
他左手的伤做了止血处理,但这可能不够,应禾勇和路宝华去借驴车了,要送他去县城医院。
应小澄陪在炕边,擦眼泪的手背上还有根根清晰的藤条痕,他没有脸再哭了,但眼泪止不住,只能一次次吸鼻子。
借来的驴车停在门外,路心被裹在棉被里,放在木板上,路宝华和王素芬都坐在上面,应禾勇在前面挥鞭驾车。
驴车在前面走,应小澄在后面追,一直追到村口,被应禾勇喝住了才停下。
驴车摇摇晃晃去往县城,变成一个点,消失不见了。
-
他们带路心去县城那天一夜没回来。
应小澄在家一直等到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才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杨娟自白天打完他后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看他一眼。
此时夜半,应小澄睡着了她才走过去,把人抱回炕,眼睛红红地抚摸应小澄被自己打得肿起来的藤条痕。
这都是她打的,她当然知道打得有多重,可不打重一点能行吗?不把他打怕,他以后再去爬,命不好人可能就这样摔没了。
路心那伤她和应禾勇看得清楚,几乎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应小澄这个爬树的人从树上掉下来没有受伤,没爬树的那个却去了医院,这只能是路心试图去接掉下树的应小澄,但被树枝所伤。
试想当时要是没有路心,那断裂的树枝有没有可能直接扎穿应小澄?
杨娟忍着心疼叹气,给他掖被子,“你对他好,他救你一命,你一辈子也还不清。”
驴车从县城回来已经快中午了。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俱是一脸疲惫。
路心的伤被县城医院包扎得很专业,右手的手背上还有输液的针孔。医院给他开了一袋药,内服外用,药用完了还得去医院复查。
他一回来倒头就睡,应小澄想跟他说句话都没机会。
伤重未愈,那两天路心精神很差,平时就不爱说话的人变得更加沉默,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真变成石头。
路宝华和王素芬每天都有很多活,没法时时刻刻顾着路心,照顾和陪伴路心的任务就落到应小澄头上,虽说是他自己非要接的,没有人这么要求他。
已经春天了,西北还是天寒地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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