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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科里尔所说,老太太养育了他大半个童年,如同他第二个母亲。相对应的,老太太也清楚科里尔就如同清楚自己的儿子一般,自然明白三言两语无法撼动他的固执。
老太太洞若观火,也不再劝解,只是用温和包容的目光注视着科里尔,告诉他:“有些事只能由自己决定,我只希望你不要走上后悔的道路。”
说完,老太太也不欲就此多言,她指了指冷蔵库深处,转了话题:“里面的酒你挑几瓶喜欢的拿去吧,我虽然退休了,但闲来无事也会酿上几桶。只是我不常喝,放着就浪费了。”
“阿姨酿的酒总是能让人一饱口福。”科里尔从善如流地夸赞道,但又面露可惜之色,“不过我得下次才能享受了,待会儿我要去花店一趟……”
老太太瞬间明白了科里尔的言外之意,她良久地凝视看上去平静如常的科里尔,这个邻居家的孩子,就宛如自己的儿子一般让人操心。
“……也好。”老太太叹息道。
在科里尔推门离开的前一刻,老太太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孩子,不要被过去所困。”
科里尔闻言停顿了一秒,没有说话,默默合上了门。
科里尔一路上心不在焉,偶遇熟人打招呼,他都要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不知不觉间到了花店,还没来得及开口,店主先一步注意到了他,“呀,是科里尔骑士啊,你终于来了。老样子,我给你留了两朵最好的风车菊。”
说着,店主取出早已包装好的风车菊交给科里尔。科里尔点头谢过,熟练地一手接过花,一手去摸口袋里的摩拉。
这时,店主却突然按住了他掏摩拉的手。对上科里尔疑惑的表情,店主轻轻笑了笑,“不必了,你直接收下吧,这也算是我对他的慰问。”
科里尔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站直身体,郑重地向店主行了个礼,“谢谢你,小姐。”
店主看科里尔一本正经的模样,噗地笑了出来,“你这样子倒是像玉响骑士了,说实话,这可一点儿都不适合你。”
科里尔愣了下,也不由得笑了,堵在胸口的沉闷感似乎疏通了一些,他打趣道:“看来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下玉响那骑士团之星的称号了。”
“哈哈哈,要我说你可不是那块料,不过……”店主朝他眨眨眼,“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谢谢。”科里尔再次道谢,这次态度随意许多,语气却更加真挚了。
“好了,真要谢我的话就快出发吧,不然花得不新鲜了。”店主看科里尔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便放心地摆了摆手。
与店主道别后,科里尔捧着花,拾级而上,向着蒙德城的深处走。一条又一条阶梯,仿佛永无止境般漫长,科里尔也不急不缓,慢悠悠地向上爬。
蒙德城的市集和住房大多集中在外层,里层则是风神像广场和教堂。除了外来参观的旅客以及风神虔诚的信徒,平时少有人会走上这无比漫长的阶梯。
科里尔作为土生土长的蒙德人,西风教堂和风神像对他来说都已不算稀奇,而在由人统治的城邦,他对风神同样没有多少信仰。换作先前,科里尔绝对不会劳神劳力地去蒙德城最上层,但是现在,他却不厌其烦地走上一条条长长的阶梯。
当经过神像脚下时,科里尔难得的在神像前停了下来。他淡淡地看着传教的修女以及虔诚的信徒,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想法,只是心中忍不住思考:风神现在真的还存在吗?
想到这,科里尔抬头注视神像的脸,他搂紧了手中的风车菊,第一次,他向神明请求:“虚无缥缈的神啊,你能带来清风,拨开将我团团围住的迷雾吗?”
科里尔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诉说。他注视着神像,静静等待着,但风并没有如期到来。神像毫无变化,它自雕刻成型的那一刻就再也无法改变了,即便他如何虔诚,这也终究只是个大一点的石块罢了。
科里尔苦笑了下,摇摇头,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他不再理会无动于衷的神像与它的信徒,转身继续向着教堂走去。
走上阶梯,科里尔无视教堂的大门,拐弯沿着侧边的小道继续向前。越往里走越是寂寥,连修女传教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教堂的背后鲜有人来打扰,因为那里是蒙德城的最深处,是城市的边缘、角落,是已经故去之人的归宿——那里是墓园。
科里尔放轻了脚步,担心惊扰了那些故去之人的灵魂。他缓步向前,视野中渐渐出现一排排石碑,与此同时,科里尔听见了一阵飘渺的琴声。
越往里走琴声越清晰,科里尔循着声音找去,发现空荡荡的墓园里,一位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正手持竖琴,在一块墓碑前弹奏。他面容哀戚,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科里尔看了眼中年人面前的墓碑,墓碑上的名字应该是一位女性,名字动听、寓意美好。科里尔没有上前打扰他弹奏,只站在一旁静静听着。歌曲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童谣,本该是欢快的曲调,但琴声却哀婉悲戚,凄入肝脾。
琴声挖掘出内心深处的悲伤,科里尔沉默地听完一曲,迟迟没有动弹。此时中年人也已注意到了科里尔的存在,他伸手轻抚墓碑,语气中带着些许彻夜未眠的疲惫。
“这是我的女儿,刚刚那首是她最喜欢的童谣。每次回家时,她总会缠着我唱给她听,但我却满心是工作,不愿意理她……”
“直到我前些天去璃月演出时,演出到一半,突然刮起一阵风,竟飘来了白茫茫一片蒲公英。那些蒲公英,让我想起了在蒙德的女儿,我记得我曾随手摘了一株蒲公英送给她,她视若珍宝,用一个盒子装满了蒲公英种子……我在演出时看到它们,心中竟传来一阵刺痛,我当场停止了演奏,急急忙忙赶回蒙德,却发现女儿病危,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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