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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耀南苦笑,拍拍六妹说:“大哥想清醒清醒,好像总在梦里一样。”大步上楼回房去洗澡。
冰冷的水从喷头淋下,他打几声喷嚏,任泪水被冲逝。手中那把匕首探向手臂,只咬牙狠狠一旋,在一截小臂上狠狠划上一刀,皮肉翻开,血流而下。他扔去匕首戳在地上,一手捂住滴血的小臂,转身跌跌撞撞冲出浴室门。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南少的喘病又犯了,可是比先时厉害,昏倒在浴室里了。”阿彪冲来禀告,秦老大扔下秦溶就冲去楚耀南的房间。
“南儿,南儿!”秦老大抱起楚耀南回到卧室里,又气又急。随手揪块大浴巾为楚耀南围裹,见耀南冰凉的身子在他怀里挣扎打挺。
“药呢,啊?那喷嗓子的药呢?快拿,那个吃的药片,南儿随身带的药瓶呢?”
屋里乱作一团,秦溶闻声赶来,见楚耀南瞪大的眼如要从眼眶内跳出,张大嘴,费力地吸气,但是仿佛吸不进空气,身子在打挺,似乎就要断气。
秦老大拿过药瓶颤抖着手倒出药塞进楚耀南口中,楚耀南挣扎着抵挡,那药洒去一床一地,急得秦老大大骂:“疯了你不要命啦!”
“让我走,让我走!”楚耀南喃喃道,哭了喊:“爹,娘,在哪里?”
“娘在这里呢,乖宝儿,娘在这里呢。”三姨太凑来端水碗灌他喝药,不停地安抚:“南儿,没事的,没事儿的,就过去了,马上就好了,南儿。”
秦老大却愣愕地审视脸色惨白狰狞的楚耀南,鼻头一酸。
却看到血殷红纱布的腕子,忙问:“南儿的手是怎么了?”
“怕是摔倒被碎玻璃杯子划伤的。”三姨太吱唔道。
“大夫,大夫,大夫来了!”大夫匆忙冲进来,秦老大忙闪去一旁,一头大汗回头时,秦溶落寞地在门口望着他。
“对不起。”秦溶说,心里满是懊恼,“若是打我一顿,能换回耀南的命,就打吧,待我死了,你鞭尸就是了。我自作自受。”秦溶咬牙道。
“你们都别逼我了!”秦老大大吼道,瞪直眼睛,周身哆嗦,过了一阵,才吐口气缓和声音说:“儿呀,回屋去,这事同你没关系,你南哥在同我生气。”
秦老大抱着耀南,直到他安静地睡下,待仆人们换好弄湿的被褥,才将楚耀南放回床上。为他盖好被子,骂一句:“转眼长这么大了,抱都抱不动了。”
三姨太在一旁呜呜的哭。
秦老大最厌烦女人哭,就低声吼她道:“要嚎就回房去嚎!”
“老,老爷,南儿他,他受了委屈从来一声不吭,他越懂事,我就心里揪得痛。老爷当年用个军大衣裹他回来,冰凉凉的塞进我被窝里,才巴掌大一团的奶娃子,冻得哭不出声呢。虽然不是亲生的,可好歹养了近二十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成人的。早知道老爷有亲骨肉就容不得他了,我费得这气力做什么呢?”
说罢哭得泣不成声。
秦老大恼得骂她几句,只是这话听来心酸,安抚她说:“就是你们这些妇人嚼舌头根子坏的事儿,若是南儿动了这个心思,我就打死他算了。”
反惹得三姨太哭得更厉害了。
情债
秦溶满心的愧疚,他中计,还是中了自己五哥的诡计,冤枉了楚耀南。同时小楚也利用他的弱点狠狠报复了他。如今他闭眼满眼是血,睁眼就是方会长家那两岁娃娃惨死眼前的情景。来到楚耀南的房间。他想他该同楚耀南握手言和,如此争斗下去并非他所愿。
“耀南,我们谈谈好吗?男人的事,自己解决,我不想任何人插手。”秦溶说,“我不想冤冤相报,也绝不许你牵连我娘和阿沛,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楚耀南微怔,诧异地打量他,唇角微撇,伸手将桌上的一叠文件随手扔去抽屉中。
“小楚,我……秦家的东西,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我推不掉的,只这个姓。”秦溶挤出这句话,他想这是楚耀南想听到的。秦溶仍是不放心说:“小楚,你要是报复,就对我来。不许伤我娘和阿沛!”
楚耀南苦笑:“是我要求你饶过我,二少爷。你动动嘴,我二十年的脸面就当然无存了,不知你日后还会说些什么。”楚耀南摊摊手说,“所以,我想通了,这里的一切,我不稀罕,我按老爷子的吩咐都交接给你,我或许出国继续读书,就这样。你我都各得其所。”
楚耀南从抽屉里取出一叠账簿重重的置在桌案上对他说:“来了就别走了,我正好把账簿跟你交待了。这几天你白天随我去西陵四大码头熟悉生意,晚上回家就交接帐目,一周后我全数转交给你。下周开始我盯你一周,后面一周我就不去码头露面,省得职责不清生出事来,你有事尽管幕后来找我。”
楚耀南整理账簿并不看他,抬眼时看秦溶立在那里不动。
“你这脾气,怎么像才出道的毛头小弟,亏得还是青道堂的六堂主,一点也不用脑子。老爷子安排的事,你还扭得过?你乖乖地接去吧,交出去我也省心了。当这劳心劳力的活计我稀罕呢?我昔日……”
只扫秦溶一眼,到了唇边的话生生咽回去低头说:“看帐!”
秦溶看他挪把凳子徐徐坐下,坐下时眉头一拧掩饰不住的痛苦,心里虽然恨他却也同情他的境遇。只看他那双大手经脉明显,有条不紊的翻开账目随口问:“你在青道堂管过账吗?”
秦溶只冷眼眯他不答。
“会,我就给你过一遍;不会,我就从头讲,秦氏不比你青道堂,账目繁琐。就那四个划去你名下的码头,账簿就这个三摞多。这不过是其中一个码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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