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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是呢?姚一霖即时停止让这样胡乱的猜想深入下去,他徐徐地转著椅子,面向前方的液晶萤幕,打开来的时候,跳出来的便是当日的早晨新闻。画面里的男人正在出席著一个慈善活动,近日来频繁的活动让媒体的焦点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那张保养得以的俊容不显几分老态,对谁都是一副从容淡漠的模样儿。姚一霖沈著脸,在白长博发表演说之前就关掉了萤幕。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指夹著烟走到了落地窗旁斜倚著。鸿邦集团的副总室就在三十几层高楼上,他由上俯瞰著这座城市的面貌,当脑中闪过什麽画面的时候,他淡淡吐了一口烟,模糊了透明的窗景。──姚一霖,我喜欢你,很喜欢,是真的……我没骗你。──我爱你,你知道麽?你赶我走,我都不走。我爱你啊,你这没心的到底知不知道?夜里,他抚著少年背上的伤痕,那赤裸的身子抖了抖,不再往自己怀里靠,而是无意识地向角落蜷缩,刚去疤退肿的脸上不再露出过去那天真得堪称无知的笑颜。画面一个转换,却是在一片晚霞之下,青年将头慢慢地抵在另一个男人的肩头上,久久不动。姚一霖想到此处,便觉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袭了上来。他将烟头用力地在烟灰缸上捻灭,唇紧紧地抿著。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什麽破故事……?扯他妈的。”不去找他,这还不是因为有了另一个男人!如果说,他们真的是亲生父子,那样绝对不正常──他就不信,一个正正当当做爹的,会有那样的举止。姚一霖阴著一张脸,却霍地勾了勾唇。他倒是颇想看看,白长博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儿,出现裂痕的时候。在本市五星级大酒店内一场年度末最大的首轮房产拍卖会已经落幕,在会後的酒宴上,围绕在白长博周边的媒体记者还未稍停,就有其他地产大亨和商界富贾举酒前来纷纷祝贺。“白爷出手果然是雷厉风行,眼光独到,这瑞金帝苑必然是白爷您的囊中之物了,不过程某实在未想到白爷您对这一块也有兴趣。”来者摇晃著酒杯笑道,话语之中不乏几分豔羡之意。白长博不语,仅是微举著香槟,金色剔透的液体映出脸上的浅淡笑意。瑞金帝苑座落在江边,又处在s市的中心地带,说它寸地是金也不为过,这一大手笔若背後没有雄厚的资金和广大的人脉後台,还真没办法轻易拿下。白长博此次一人囫囵独吞,必然也是承载了一定的风险,不过从他面上倒是一分也瞧不出来──只要未来的局势稳定,那麽这一步就是他在此地重振财势和威望的最佳契机。男人四方八面俱应酬了一番,後来让随扈推说乏了,一人走到窗边背手伫立。耳边尽管已经清静下来,背後关於自己的舆论自然是不会少的。白长博呷了一口香槟,却觉著这对自己而言如同白水般的液体浇过喉头的时候,无故让他怀念起了那个孩子亲自给沏的淡茶水。他那时候还笑侃过少年,那时苏陌已经有点小脾气了,撇撇嘴儿顺道翻个小白眼,说──要喝好茶,行,一会儿背你上山采茶叶去。事实上,白长博表面确实风头正盛,不过实际情况众人也瞧在眼里──在一些场面,旁人自然是要往白爷身边靠拢的,但是到了私底下,如今愿意跟白长博私交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此外,在不久之前又出了王邵群那件事情,至今下手的人还未找到。王邵群顶著一个挂名会长的名号,下头幸灾乐祸的自是大有人在,这也变相地给两人的恩怨加温点火,尽管王邵群从养伤以来一直没有明确的动作,但是两人的仇恨颇有一触即发的趋势。在这档事儿上,旁人谈不上参合其中,却也在静待观望。毕竟比起王邵群,白长博常年树立的敌人也不在少数。姚一霖站在不远处看著前头,当那个男人慢慢扬起唇瓣的时候,他侧身从侍者盘里接过高脚杯,举步迈向白长博。“白爷。”旁边响起了一把声音,让正陷入在那美好如梦般的回忆中的白长博回过神来。他望了过去,瞅见的是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一旁的随扈正要上前来挡客,白长博却先抬手拦住了人,对著来人扬起了淡笑。“姚先生今天瞧起来还是英俊斐然啊。”白长博这句话不算是恭维人,在他的印象之中,生得姚一霖这等出挑容貌的人没多少个。“白爷您说笑了。”照过去来讲,这样的赞美姚一霖是要欣然接受的。不过这样的恭维从白长博嘴里出来实在是少了一点可信度。拿白长博本人来讲,不谈这年纪,就年轻的时候来看,那简直就是过分英俊了,据闻当年白家八个子女,就这麽子长得格外漂亮,满身清气的。不过後来也证实了一个说法,白府的水养出来的,瞧起来越是水灵无害的,那就越是惹不得。“现在国内的情势正好,白爷您这一手出的十分漂亮。白爷您也别怪我在您面前卖弄,瑞金帝苑建在这块宝地上,从风水的角度上来看,占的是本市的龙首命脉,不管未来政策如何,鄙人还是要在这里恭喜您了。”姚一霖摇晃著杯中的红酒,暗暗打量著白长博的脸色。“这里的确是好……”白长博看著外头,俯视那一片繁华地段,像是意有所指地道:“事实上,白某属意的倒不是这类人工堆砌而成的玩意儿,太浮躁。”他背著双手,慢慢地转向了与自己几步之遥站著的青年男子,轻著声音道:“人啊,求的还是平淡安稳的日子。”“白爷这话倒是让鄙人觉得意外了。”“哪怕是长年征战沙场的君王将士,最好的归路也不过是卸甲归田。”白长博接过了酒杯,呷了一口,脸上还是淡淡的:“白某所做所为,虽然是循著这个世道的规矩,可是照著本心来讲,白某盼的不过是与心上之人过过合心合意的日子罢了。”姚一霖仿佛听出了话中的弦外之音,他依然噙著笑,握著杯子的手却暗暗收紧。眼前的男人转向了他,步伐轻缓地走了过来,接著在面前站定。白长博微微低下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低沈声音道:“做人心不要太贪,白某还是知道的,其他什麽都好,就这一样……那是白某的执著。”白长博又往前一步,两人之间的间隔仅有一步之遥,只听他带著诡谲的语气低低道:“姚先生是明白人,过去有什麽恩恩怨怨,也不如眼下的一切实在。”姚一霖眼中厉芒闪烁而过,他无声地抬起眼,直视著这个男人。白长博却在此时退开一步,将手里的高脚杯主动去轻轻一碰姚一霖手里的酒杯,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之後,接著就越过他的身旁。姚一霖站在原处,回过身看著白长博离开的方向。“姚总。”一直站在後方的秘书走上前来,“您没事吧?”“没事,你下去。”姚一霖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白长博低头坐进了後车座,尽管他此刻面无表情,同行的随扈愣是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白爷此时的不愉快。“白爷……您现在,是要回公馆去?”随扈操著小心的语气问道。他实在猜不出白爷的心思,只是认为按照常理,白爷成功标下瑞金帝苑应该算是件喜事,不过从男人的气息来感觉,他并没有从白长博身上看见几分喜色。白长博横了横眼色,沈著声说:“去苏少那儿看看。”但是车子才刚驶出酒店的范围,白长博又摆了摆手,改口道:“……不用了,回去罢。”“白爷……?”副座上的随扈回头,却见男人已经侧著头闭目养神,眉头似是微微拧著。青年从门外闪身而进,迅速地把门给带上,边往手心呼著热气边摩拳擦掌。“坏坏、坏坏──”苏陌从背包里拿出了两个猫罐头,冲著屋子里头喊著。“奇怪,又上哪儿去了……”苏陌咕哝著,放下东西後就在屋里四处找著。推开半掩的房门时,就见猫儿在窗台上高高地撅著屁股,两只小爪子正忙碌地挠著滚动的水晶雪球。“喂!喂!”苏陌两眼睁大地急急喊了两声,坏坏的反应也快,赶紧从窗台上跃下。青年腾地扑上前方,赶在雪球滚下之前,伸出两手不偏不倚地接住了它。苏陌有些腿软地跌坐在地上,低头张开双手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在确认它完好无缺的时候,青年不由得露出了侥幸的笑容,猫儿从床底钻了出来──它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长大了不少,条长的身体在青年的腿边讨好地转了转,用脑袋使劲儿地讨好蹭著。苏陌轻轻刮了一下猫儿的鼻尖,回头去看了看手心里的玩意儿。他轻轻地摇晃了一下,雪花又开始飘了起来。里头的小雪人偏著脑袋,像是在对他微笑。──所有的一切,没有谁对不起谁。──等过一段时间,我会离开这里。那忠耿的老汉子看著自己,慢慢摇了摇头:『章叔没想到你要这样报复白爷,也没想到你要这样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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