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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看你这眉飞色舞的模样，八成是有好事？&rdo;林威也跟了过去。阿六抱着热茶，颇为洋洋自得，将途中经历大致说了一遍。牛大顶一行人这回是从延河码头下的船，若换做平常，他定然是会走官道的，但这回既然有了武林大侠随行，自然就怎么嚣张怎么来，走山路不算，还要走偏僻的小道，深山野岭枯树烂草，不出土匪都对不起那破破烂烂的山寨与坟堆。&ldo;所以这一路，就都是你在替他打山贼？&rdo;陆追问。阿六点头：&ldo;可不是，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才会耽搁到现在进城。&rdo;&ldo;你能做出这种事，不稀奇。&rdo;林威拍拍他的肩膀，&ldo;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萧澜居然会愿意一直跟着？这可不像是他的性子。&rdo;&ldo;这就不知道了。&rdo;阿六挠挠头，&ldo;我自己也在纳闷。&rdo;&ldo;派人去查查这城里李员外的底。&rdo;陆追吩咐，&ldo;小心不要打草惊蛇。&rdo;&ldo;是。&rdo;林威点头。&ldo;至于你，&rdo;陆追看着阿六，&ldo;继续去跟着萧澜，若是这几日有女人找他，哪怕只是在街上问个路，也务必告诉我。&rdo;&ldo;放心。&rdo;阿六拍胸脯，&ldo;包在我身上！&rdo;&ldo;明日李员外过寿，李府里头应当很乱。&rdo;林威道，&ldo;可要我溜进去看看？&rdo;陆追点头：&ldo;好。&rdo;翌日清晨，天还没大亮，满城便已经响起了鞭炮声，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停，青烟将冬日清冽雾气也染上了一层硫磺味。李府里头人山人海，前厅里挤得几乎要迈不动步子，收到的贺礼塞满了整整三处仓库，外头还在源源不断往里送。阿六蹲在房顶上，道：&ldo;乖乖，这么多银子啊。&rdo;&ldo;怎么，想抢？&rdo;萧澜问。&ldo;你才想抢。&rdo;阿六咽了口唾沫，将视线从那黄白之物上挪开，&ldo;我爹说了，要当个好人。&rdo;萧澜道：&ldo;你这爹听起来还真是不错。&rdo;阿六立刻警觉：&ldo;不错也不能给你。&rdo;那是我爹。萧澜：&ldo;……&rdo;&ldo;你打算去哪里找姓陆的？&rdo;阿六又问。萧澜摇头：&ldo;我早就说了，你爹的失踪与那姓陆的无关，找到他也没用。&rdo;&ldo;那我也要当面问了才知。&rdo;阿六道，&ldo;否则不安心。&rdo;萧澜向后躺在屋顶上，看着流云出神。&ldo;说啊，你打算去哪里找姓陆的？&rdo;阿六又问了一遍，像是不听到回答便不会罢休。萧澜却道：&ldo;我找他作甚。&rdo;阿六纳闷：&ldo;啊？&rdo;萧澜闭上眼睛：&ldo;若是再说一句话，我便宰了你。&rdo;&ldo;不是。&rdo;阿六强行将他摇起来，怒道，&ldo;你这人将我一路骗来洄霜城，却不帮着我去找爹？&rdo;萧澜面无表情飞起一拳，将他从屋顶打飞。阿六奄奄一息趴在墙角，险些吐出一口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自己打不过没关系，将来找爹报仇，也是一样的。林威悄无声息落在屋顶，看着不远处的李家大宅。人来人往，像是三教九流都有，很难发现究竟哪里有异常。可若只是普通的老爷过寿，却又解释不了为何萧澜会愿意一路跟着牛大顶，住进这宅子里。过了正午，天上起了风，街上百姓裹紧棉袍急匆匆往家赶。一个小孩穿成棉球，猫着腰一路跑到李府背墙处，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竟是平地跃起，飞身落到了院内。林威摸摸下巴，也暗自跟了上去。晚些时候，陆追皱眉：&ldo;侏儒？&rdo;&ldo;是。&rdo;林威道，&ldo;从背墙进了李府，像是和萧澜挺熟。不过担心离得太近会被发现，所以并未听到他们究竟在聊什么。&rdo;&ldo;侏儒啊……&rdo;陆追叹气：&ldo;看来我当真是离开江湖太久了。&rdo;-废宅什么白骨&ldo;那个侏儒有问题吗？&rdo;林威试探着问。&ldo;你可知那侏儒是谁？&rdo;陆追递给他一盏茶。林威想了想，摇头：&ldo;江湖上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号人。&rdo;&ldo;在江湖上没有名号，是因为这群侏儒平日里不会出墓。&rdo;陆追道，&ldo;现在这个在外活动的，也不知是鬼姑姑放出来监视萧澜的，还是萧澜主动带出来的，不过我猜八成是前者。&rdo;&ldo;一群？&rdo;林威惊讶。&ldo;伏魂岭，冥月墓。&rdo;陆追道，&ldo;教主人是个上了年岁的妇人，以轻纱遮面，终日住在暗无天日的陵墓里，无人见过她的真实样貌，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与来历，提起来时，都说是鬼姑姑。&rdo;&ldo;她为何要收养这么多侏儒？&rdo;林威又问。&ldo;墓道狭窄，许多地方只有孩童才能穿过。&rdo;陆追道，&ldo;也有人说那些人本不是天生侏儒，而是在幼时就被灌了药，所以长不大。&rdo;林威有些后背发麻：&ldo;若真如此，那可真是丧尽天良了。&rdo;&ldo;善恶有报，时候未到。&rdo;陆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ldo;冥月墓里已经脏透了，迟早会有一场天火，将那里烧个干净。&rdo;与此同时，城中李府。阿六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到墙角小解完，往回走时却觉得屋顶上似乎有人，抬头正好看到萧澜。……阿六爬着梯子上房，一屁股坐在他身边：&ldo;你在看什么？&rdo;萧澜道：&ldo;月亮。&rdo;阿六抬头看了一眼，疑惑道：&ldo;天上有月亮吗？&rdo;萧澜面无表情道：&ldo;方才有，你一来，便没了。&rdo;阿六道：&ldo;哦。&rdo;那真是对不住了。&ldo;你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rdo;萧澜问。阿六道：&ldo;我爹斯斯文文，功夫还好。&rdo;&ldo;你娘呢？&rdo;萧澜又问。&ldo;我没有娘。&rdo;阿六盘着腿，&ldo;不过等我爹将来成亲了，我就有娘了。&rdo;萧澜：&ldo;……&rdo;&ldo;你呢？&rdo;阿六用胳膊捣捣他，&ldo;你的爹娘在哪？&rdo;&ldo;都死了。&rdo;萧澜淡淡道。阿六问：&ldo;被人杀了？&rdo;萧澜仰面躺在屋顶上，眼底映出墨蓝天幕，无星也无风。阿六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于是小心翼翼站起来，想要挪下房顶。毕竟此人功夫颇高又不讲道理，万一再被揍一次，就很不值当了。&ldo;帮我一个忙。&rdo;萧澜突然道。&ldo;我？&rdo;阿六顿住脚步。萧澜道：&ldo;是，你。&rdo;阿六问：&ldo;有好处吗？&rdo;萧澜道：&ldo;没有。&rdo;阿六：&ldo;……&rdo;阿六道：&ldo;那你要帮我找爹。&rdo;萧澜道：&ldo;城北郊外有片废弃的屋宅，你去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rdo;&ldo;去鬼宅啊？&rdo;阿六嫌弃。萧澜瞥他一眼：&ldo;你还想不想找你爹了？&rdo;&ldo;也行。&rdo;阿六勉强答应，&ldo;不过说好了，若我今晚真遇见了鬼，那你不单要帮我找爹，还要给我爹找个娘。&rdo;萧澜：&ldo;……&rdo;&ldo;不是，呸呸。&rdo;阿六道，&ldo;给我爹找个媳妇，给我找个娘。&rdo;萧澜道：&ldo;听起来你这一家人下半辈子的指望，像是都挂在了我身上。&rdo;阿六道：&ldo;你答不答应？&rdo;萧澜点头：&ldo;好。&rdo;&ldo;驷马难追啊！&rdo;阿六又叮嘱了一句，方才紧紧裤腰带，扛着刀风风火火出了李府。在大街上转了三四圈，却没有去城北，而是偷偷溜进了城中一处小院中：&ldo;爹！&rdo;林威打着呵欠出门，道：&ldo;你爹不在。&rdo;&ldo;他去哪了？&rdo;阿六问。&ldo;城北。&rdo;林威答。&ldo;不会是那处闹鬼的宅子吧？&rdo;阿六瞪大眼睛。&ldo;闹鬼的宅子？&rdo;林威迟疑了一下，摇头，&ldo;二当家只说让我不必跟，想去城北旧地看看，却没说要去哪里。&rdo;&ldo;八成就是了。&rdo;阿六道，&ldo;我也去看看。&rdo;&ldo;喂喂，先回来。&rdo;林威拉住他，&ldo;先说清楚，你怎么知道城北有宅子闹鬼？&rdo;&ldo;那姓萧的说的。&rdo;阿六道，&ldo;让我去城北鬼宅看看，若有异常就告诉他。&rdo;&ldo;萧澜？&rdo;林威微微皱眉，想了片刻，拍拍他的肩膀道，&ldo;等着，我随你一道去。&rdo;洄霜城不大，出了北城门便是荒郊地，野草丛生萧瑟寂凉。而在山脚下，则是一大片废旧宅院，破墙烂瓦，柱子上的红漆也脱落了大半，大门与窗户都吊着，被风一吹咯吱咯吱直晃，教人心里有些发麻。林威道：&ldo;看着也是大户人家。&rdo;&ldo;像是几十年前新建的宅子。&rdo;阿六捏碎一块木瓦，&ldo;还没被虫蠹空。&rdo;&ldo;走吧。&rdo;林威道，&ldo;进去看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