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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宝琪轻轻把搭在身上的腿放下去,坐起来,正要下床,庭霜却爬了起来。
“你怎么不睡?”
宝琪吓了一跳,很快镇静下来,说:“我要尿尿。茅厕在哪儿?”
“茅什么厕?就在猪圈前解决就行了。”
“猪圈?”宝琪嘟哝着,披衣起来上茅厕。
庭霜从炕上爬起来,准备喂牛,这牛得夜里喂一次,才会养得壮。刚起来,发现西屋隐约透着烛光。
庭霜奇怪,这么晚了,庭芝怎么没睡觉,在干什么呢?
悄悄过去一看,庭芝已经趴在桌上睡着,手上还拿着笔,桌上摆着一本书《经书传略》,还摆着一本册子,上面的字迹却是庭芝的字迹。
庭霜随手一翻,一下子明白了,气得手颤。
庭芝感觉到身后有人,醒了过来,扭头一看,吓得手一抖,笔落在册子上,弄污了一团墨迹。
“怪不得你一直没买书,原来你是借书来抄。”庭霜又气又心疼,也顾不上压低声音,“我说家里有点好吃的都先尽你吃,怎么还养不肥,原来是抄书抄到半夜。谁让你抄的?难道家里会难到买不起书?这样睡眠不足身体会垮,而且不长个儿。这样睡眠不足身体会垮,而且不长个儿。”
庭芝脸色发白,仍然振振有词:“这个……我想着动手抄一遍会加深理解,这个……先生说的,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所以我抄一遍会……”
庭霜并不相信,吼他:“以后不许抄书,亥初以前准时上床睡觉。”
乡下多用油灯照明,庭霜怕庭芝读书多了会近视眼,才花钱买了好蜡烛。立即没收蜡烛,再盯着庭芝上了床,这才关门出去。
宝琪听到这边屋里的动静,从门缝里偷看,闪烁的烛光下,他的脸色明暗不定。
旁敲侧击
庭霜看见宝琪在门鏠门面看,问:“把你吵醒了么?”
“没有,只是睡不着。”宝琪微微叹口气,“芝芝很懂事的,你别再吵他。”
“哼,他才不懂事,懂事了就不该做让人担心的事。”庭霜转过话题说,“你即然睡不着,帮我烧水。”
“哦……”宝琪打呵欠,“好困,想睡。”
庭霜把他揪进厨房:“赶快坐锅烧水。不干活我不养你了,看你一身肥肉把你卖到肉铺剁巴剁巴可以蒸几笼包子卖。”
“我哪里肥了?”宝琪生气他贬低自己的完美身材,怕被赶出去,只好跟着进厨房,把水缸里的水舀到大锅里。
庭霜去后院抱烧柴,乡里烧火都是枯树枝麦秸什么的,不缺烧的。去抱柴火时顺便放了一罐水两个饼在柴屋门口,姓耿的伤势经他这么一搞,居然好转了些,让他很有成就感。
抱完柴又从鸡笼里把鸡子抓出来,利落地一抹脖子,把鸡血滴到碗里,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切卵生胎生,皆从虚空来,到虚空去,阿弥托佛。”
“你这是做什么?”宝琪觉得很有趣。
“我这是给小鸡念往生咒,祝它们早登极乐,你不用为我的善良所感动,在人类五脏庙安身,这是我为它们找的好出路。”
宝琪看他抹一只鸡,放完血就在开水锅里扔,动作麻利,再听他这么说,俊脸直抽抽,还真是头一次见人一边拿刀子放血一边说自己善良的。
庭辉迷登着睡眼打着呵欠进厨房。
“老二,你怎么起来了?”
“大哥半夜起来做鸡,我怎么睡得着呢?”庭辉伸伸腰系上围裙,“我来帮你。”
庭霜心里一暖,笑起来:“得了吧,你不要切着手哭鼻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庭辉嘻嘻一笑,把开水锅里的鸡捞出来,搭在锅台上,开始揪毛。转头训斥宝琪:“哎,你支叉着手做啥?还不快过来帮忙。”
宝琪脸色变了变,不情愿地过来,伸出三根手指头揪鸡毛。
“哪有你这样拔毛还翘着兰花指的?欠抽。”庭霜训斥他,“再不把爪子伸出来我敲你。”
宝琪撇撇嘴,只好把两只手都伸出来给鸡褪毛,偷偷在背后瞪他一眼挥挥拳头。
庭霜在一边杀鸡放血,庭辉和宝琪褪毛,做得熟了就越来越利落,几下子就把鸡揪成黄呼呼的秃毛鸡。
接下来的活就是把褪好鸡开膛清洗,肠子扒出来,心肝鸡胗放一边,把翅膀塞到鸡嘴里,两只大腿折过来爪子塞进肚里,形状象只小圆桶,非常丰满。然后一过油,扔到老汤锅里煮,再加料。
“老二,你看着锅,把鸡胗掰了洗净一块卤了。”庭霜吩咐道,“小宝,跟我去院子摘菜。”
孟家院子很大,满院绿色,果实累累,豆角架子挂得满满的,垂着一咕噜一咕噜的豆角,丝瓜长长的甚至有人的手臂长,茄子辣椒个个结实,畸角旮旯是香菜小茴香,走着一不留神脚底下就会踢到一个大南瓜。靠墙还爬了一架可爱的葫芦。池子里荷花盛开,粉嫩欲滴,靠池子长着的鸡头苞也很旺盛。
宝琪好奇地看着眼前生机勃勃的一切,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你发什么愣,快来帮忙。”庭霜教他摘菜,摘豆角要掐着根,不要硬拽。
宝琪跟在他后面提筐子,把摘下来的菜往里拾,看他把南瓜花也摘了下来。
“好好的花你摘下来干什么?这样不能结瓜的。”
“就是不让它结瓜。”庭霜给他解释:“南瓜开花开得密,周婶说了,如果听任每朵花都长成瓜,会分掉养分,每个瓜都会长不大的,所以要掐掉一些花,把这个做饼吃,很好吃的。”
“啊呀。”宝琪叫起来,“南瓜花也能做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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