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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离宅子不远,大约五亩左右,祖坟就在地头,所以这片田算是祭田。
母子几个搬进宅子。庭霜在院里转圈,美名,实地考察。
庭辉左右打量着以后一家人将要住的地方。
三间正屋虽然是砖房,朝向也好,高大亮堂,可是住进一家五口,明显不够。墙壁没有粉刷,露着红砖,窗户糊的白纸已经破损,冷风乎乎地往里灌。再抬头一看,没有糊顶棚,露着房檩子和苇子。土炕也没有炕围,炕桌的漆都掉了露出了木本色,没有柜子,也没有什么家具,整个屋子看上去又破又旧。
庭辉叫起来:“天哪,这是人住的屋子吗?”
“这怎么不能住人了?你爹小时候就住这里,条件比现在还要差。”杨氏呵斥他,“别支叉着手不动,去把屋子打扫打扫。”
庭辉哭丧着脸拿把破笤帚扫地,一边抱怨:“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啊?”
“你以后要干的活还不止这些,还得种地拾粪挑水……”
“天哪……”庭辉惨叫,“这让人怎么活?我没法活了。”
“你爹能活你为啥不能活?再吱歪捶你。”杨氏训斥他几句。
庭辉不敢再吭声,也不干活,蹲在门口的地上发闷。
隔壁的周婶子过来探望,奇怪地问:“你古堆在这儿干啥?”
庭辉赶紧站起来往里让。
周婶子是隔壁邻居,丈夫周二根替孟家种了那五亩地,夫妻俩都是很能干很实诚的人,也不挑三拣四,日子过得不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儿子,周婶子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十四岁,小的十二岁,看着孟家四个小子很是羡慕。
杨氏过来寒喧。在外打拼多年,最后没有衣锦还乡,还两手空空的回来,实在难见故乡人。
“要是早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我就提前把屋子拾掇一下。”周婶子落了座,看她脸色灰败没有生气,劝慰道:“嫂子别不自在,回到故乡就是回家里,俗话说得好,宁舍三两金,不舍老乡亲。有乡亲们帮着,再难的坎儿也过得去。”
杨氏脸色稍稍好了些,命儿子们倒茶。又说:“是啊,还得靠乡亲多帮衬。”
哥儿几个犯了愁,茶叶是有,可是怎么烧水呢?怎么把炉子生起来呢?
他们可没干过这个。庭霜倒是会烧水,可是在现代用煤气炉子一点火就着,方便简单,这里的炉子是土炉子,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更别说用那个把火生上烧水了。
周婶看他们窘迫,笑了笑:“算了,不喝茶了,这些东西你们先拿着。”
说着把篮子放桌上,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和几个鸡蛋,兄弟几个有点失望,杨氏却是知道在农村,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白面,人家拿出白面馒头,分明是把他们当贵客待了,当即感激地收下道谢。
周婶又和她商量,周家有几亩地,又种了孟家的五亩,每年给一半租子,在土里刨食,辛苦是不必说的,却只能勉强顾住嘴,眼看家里姑娘越来越大了,嫁妆还没有着落,周二根有一手好木匠手艺,想到城里干活,现在孟家人回来,正好把地交还过去,他家自己的地周婶一个种种也够了。
“我们哪里能种地啊?”庭辉又叫起来。
周婶很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几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有力气,怎么不能种了?难道在家支叉着手等吃饭?”
“我要疯了,以前我们在家里可是有人侍候,吃好的穿好的什么事都不用做的。”
杨氏皱起了眉头:“忘了过去吧,好好干,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我们不会种啊?”
“不会种学着点儿,不争气的东西。”杨氏瞪他一眼,准备过会儿再教训他。
周婶又唠了几句告辞,杨氏把她送到院门口,庭柯和庭芝把行李搬下来归置好。
庭霜已经把院子考察完,回来很兴奋:“这院子很大,比咱家在开封的花园还大。可以养鸡鸭,还可以种菜呢。”
杨氏微笑点头,庭辉却抢先道:“我们是挖地种菜的人吗?”
庭霜呵斥他:“臭小子,我们不是挖地种菜的人,难道还是在官场上耍本事的人吗?你行?还是我行?”
庭辉想反驳也没话说。又问:“咱们晚上怎么睡啊?”
杨氏分派:“我住西屋,你们几个睡东屋。”
庭辉又叫起苦来:“这么多人挤一条炕我睡不着,真的睡不着。”
“睡不着就别睡。”庭柯摔了他一句。
“你以为我象你一样没心没肺,倒头就能睡。”
“那你想怎么样?我们都是过惯好日子的人,不止你一个人受不了……”庭柯说着,哭了起来。
“都给我闭上嘴。”杨氏斩钉截铁扔了一句,又对庭芝说:“芝芝,你把你的书放我屋里,晚上你在西屋读书,读到二更天再回东屋睡。咱家以后能不能再发达起来,全靠你能不能考中功名。”
“是。”庭芝低头答道,脸色更苍白。
庭霜瞧着觉得他怪可怜,没了爹,又摊上个没人性的妈,处境那样尴尬,现在又扛着振兴全家的巨大压力,这功名哪有那么容易考,在封建社会,每三年也就几百个名额,比千军万马挤独木桥更可怕,他这年龄搁现代只是个初中生。却要遭这样的罪,真是可怜。有我这大学生在,怎么可以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一初中生身上呢?
庭霜大声说:“娘放心,我一定会努力,让咱家再兴旺起来。”
杨氏欣慰地点点头,指挥他们把屋子收拾出来,然后带着儿子们到村里人家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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