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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薛云上轻声唤道,“儿子不孝,如今到底长成了,日后就让儿子来庇护你与弟弟妹妹吧。”
王妃顿时红了眼圈,哽咽便上了喉,再说不出话来。
众人皆道她是堂堂王妃,再尊贵不过了的,还能有什么为难事的。
可世人那里知道,在这个看似富丽堂皇,光鲜尊荣的府邸里,她竟是连丈夫都是不能全然信赖的可怜人。
这其中的滋味,又有多少人能体会的。
所以听到自己千辛万苦护持着长大的儿子如此说,王妃如何能不感慨又欣慰的,自然是又悲又喜的。
这日过后薛云上对这案子是越发地上心了。
可那些盐商着实不好对付,薛云上一时也束手无策的。
薛云上心里焦急,面上到底还是滴水不漏的,瞧着眼前口沫四溅的盐商洪吉。
就听洪吉慷慨激扬十分道:“二位大人所言自然是为小的区区等所着想的,小的等也感激铭记在心的。能为证人指证贪官污吏,亦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可就是如此,小的等人亦不能昧了良心,陷害忠良的呀。”
洪吉叹了口气,又道:“都言江南多肥缺。其实不然,每年江南洪涝之多,最是让人牵肠挂肚,稍有不慎百姓家毁人亡,皇上亦要问罪的。故而治水方是江南首务。可治水最是费银子,朝廷拨来的治水银子到底有限。众位大人便以身作则常倾囊,以励我等商人辈慷慨捐款。就是盐课司的各位大人亦如此。可各位大人能有多少俸禄的,一回两回便罢了,可每每到了春夏最是关键,不少大人因此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可见江南还何来的肥缺儿之说……”
这一日又不得不在洪吉的滔滔不绝中作罢。
薛云上与亚齐融一并出来。
亚齐融对这些个盐商也早是牙根痒痒得久了的,道:“若以我素习的做法,是不怕这些人的嘴硬得过我的刑具。只如今这些人有皇上的谕旨,刑不可上身,才让他们有恃无恐了。”
薛云上紧抿着嘴,若有所思。
亚齐融又道:“不若薛大人请示请示王爷,又或郑国公的?”
薛云上一听默然了片刻,轻声道:“也该去见见舅父了。”
说罢,薛云上与亚齐融告辞,匆匆赶往排云楼。
就在原先的厢房,薛云上果然寻见舅父周安。
周安仿若知道薛云上必定会来找他的一般,早早便备好上等的茶果,翘首以待。
对于舅父,薛云上是不避讳的,便将难处和盘托出,以求周安不吝赐教。
周安听了却先笑了一会子,道:“那些个商人最是擅长口舌、利诱之事。你偏以短处比之他们之所长,如何能不联手挫败。”
薛云上十分惭愧,躬身揖道:“还请舅父指教。”
周安抬手扶起薛云上,让他坐了,这才道:“其实也不难,你不过被一叶障目了。商人所为的也不过是有利可图,正所谓无利不起早。”
薛云上谦心受教。
周安又道:“但这些人也最是惜命的。”
薛云上忖度须臾,还是不明,问道:“舅父的意思是?”
周安道:“郑国公府里还是有几个刑讯的好手的。”
薛云上一听,轻摇头道:“恐怕不妥。不说皇上有旨,就是严刑逼供之下,虽能逼出他们一时的证言,到底还是能翻供的。那时皇上查问出来……欺君罔上之罪,可非儿戏。”
周安还是不以为然,道:“这些我如何不知的。你外祖父的这几位好手,高明之处就在他们用刑不留痕迹,查无可查。”
薛云上思忖片刻,到底觉得还是不妥,道:“此等手段,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用的为上。”
周安也不勉强,但十分笃定,薛云上还会再来找他的。
只是转过一日,襄郡王父子三人便被宣进宫去御前答对了。
今上登基已二十载,年近知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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