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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天保咬了咬牙,知道这事情瞒不住,便大大方方地承认:“是,我的确是继父,我与她娘是半路夫妻,我娶她娘的时候那丫头才六岁,我看她可怜,便允许她娘带着她一起嫁来,从此供她吃供她喝,把她养大成人,我虽不是她亲父,但却坐了一个父亲该做的,可没想到这丫头一心觉得我要害她,做什么都是错的,早知道她不愿意让我插手她的婚事,我就不管了。”他一脸悔恨懊恼的样子。
应青云看了他几眼,吩咐差役将封上上带上来。
封上上走上公堂,在堂前跪下,看都没看封天保和封氏,倒是封氏不停地拿眼瞟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应青云问道:“封上上,你爹娘状告你殴打父母,可有此事?”
封上上点头,“昨日确实与他们发生了冲突,但我并没有殴打他们,是他先要来扇我的脸我才回手的,而且,我与这两然早就断绝了关系,但此人却背着我收了一个混混二十两银子,要将我嫁给这人,明显居心不良,我一时气不过找他们理论,从而发生的冲突,此事许多村民都知晓,大人可以找他们了解情况。”
封天保急忙道:“大人,我们都是为了她好,那人家里有钱,手里还有产业,长的也不算丑,二十岁能找到这样的人已经很不错了,我觉得不能太挑,就想替她定下来,至于二十两的银子,我承认我是要的多了点,但我想的是等她出嫁的时候把这钱给她,让她压箱底,以后有个保障,可哪想到,她一心觉得我害她,还对我们动手。”
为了增加可信性,他还拉了拉封氏,“她娘,你说是不是?你是她亲娘,你总不能害她。”
封上上攥着衣角,头都不敢抬起来,支支吾吾几不可闻地道:“是。”
封上上都要气笑了,她第一次知道封天保这人口才如此了得,当个杀猪匠真是屈才了,他该去当个状师的。
“大人,我六岁来到封家,一来他便不喜我,他自己的亲生儿女每日吃喝玩乐便成,而我,却要每日干家务活,还要跟着他们下地干农活,要是敢歇一会,他便沉脸。不光如此,我还不能进房间睡,我从六岁开始便睡在家里的柴房里,地上一张破布便是床,连个被子都没有,就这么睡了十几年;我还没权利上桌吃饭,也没权利跟他们吃一样的饭,每日只能吃他们吃剩下的菜汤,饿了只能喝水,试问大人,这样的人会有好心替我找好人家,还帮我要嫁妆钱?有这好事他不给他亲生女儿?”
说着这些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好似没什么,但应青云却不由自主想象着一个小小的人儿独自缩在柴房里,身上无被,地下无床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以及独自一人缩在角落里看着别人吃饭饿得咽口水的模样。
他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样子,瘦得只有皮包骨,好似风一吹便要飞走,那时不明白她为何瘦,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这一刻,他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
她刚刚只说了她被卖给一个混混的事情,却没说从小过的是这些日子。
封天保暗道不好,立马插嘴道:“大人,我不是亲父,我承认对她的确没有对亲生儿女一般好,这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有多少人二娶能像我一般愿意养着妻子前夫的女儿呢。但是大人,我对她可没有她说的这么坏,她在家里过的日子也还过的去,不信你问她亲娘,亲娘总不会撒谎吧。”
封天保拽了拽封氏的衣袖,封氏身子一颤,低着头,声如蚊呐:“是.......”
封天保连忙道:“你看大人,我们对她还是不错的,她这是想诬赖我。”
应青云定定看着地上跪着的封氏,眼里没了温度。
封氏被看得一抖,头埋得更低了。
封上上倒是没期待封氏能站在自己这边,所以也谈不上失望,她道:“那到了十二岁,你就让我跟你去杀猪,什么脏活累活都叫我干,这个许多人家都知道,你辩解不了吧?你要是个慈父,你能让一个女孩子去干这种活?你难道不知道我二十岁未嫁,就是因为跟着你后面杀猪的愿意?谁会愿意娶一个杀猪的姑娘?”
封天保渐渐生了汗,用袖子擦了擦额头,道:“你力气大,我想着你能帮帮我,这样就可以不用请人,给家里省比钱,让你们娘几个都能过的更好,但因为杀猪耽误你婚嫁,我也后悔了,后悔不该让你干这活。但我再有不是,你也不能暗暗生恨对我跟你娘动手啊,哪有子女打长辈的道理!我不是你亲爹,你打我就算了,可是你娘生你养你,你也下的去手,你太.......
唉........”
封上上笑了,暗想封天保还挺聪明,知道这一点他无法狡辩,就咬死她不该对父母动手,他今天就是想用这一点压死她,毕竟大魏孝道为上,父母再怎么样子女也不能不孝。
外面围观的百姓便是这么想的,有人道:“虽说继父做的是不好,但毕竟养了她一场,哪能动手呢,而且还对亲娘动手,真不怕天打雷劈哦。”
封上上自动忽略外面这些人的话,冷静道:“大人,我在他家当牛做马多年,光是帮他杀猪挣的钱就不止我在他家花的钱,这些钱我想足以抵偿他们对我的那么点抚养之情,我与他们断了关系,也算两清,所以我不觉得他还有资格背着我给我胡乱定人家,至于动手我承认,大人怎么罚我都认,但他们给我定的婚事我绝不服从,他封天保定的人家就让他自己的女儿去嫁,跟我无关,还望大人给我做个主。”
封天保咬牙,想起毁约要赔那么多银子,着实不敢想,便道:“大人,自古子女婚事都由父母做主,哪有孩子自己做主的,这不是胡闹嘛,我不是她亲父,但她娘是亲娘,总能替她做主吧?”
在场所有人都盯着应青云,看他怎么判这案子。
应青云眼波沉肃,这时,有个衙役将一张纸递给他,他打开看了看,读道:“王五,年三十二,开一赌坊,平日里与三教九流吃喝嫖赌样样不缺,曾娶妻两次,嗜酒如命,酒后多次殴打妻子,第一任妻子被他打到小产多次,最后一次失血过多而亡,第二任妻子被他打得瞎了眼,家里闹到衙门,最后才得以和离。”
随着他的话,封天保背后起了一身汗,紧张地直咽口水,外面百姓也是一片哗然。
“但凡家中疼爱女儿的都不会将女儿嫁给这人,封天保,你却把继女许给这样的人家,真的是疼爱继女么?”应青云逼视着他。
封天保急忙磕了个头,解释道:“大人,我真的不清楚他是这样的人啊,我只听别人说他人不错,我要是知道他是这样的绝对不会说这个亲的。”
“哦?嫁女儿连这些基本的消息都不打听?只道听途说便决定了女儿的婚事?”应青云反问,明明是正常的语气,但却无端听出浓浓的讽刺意味来。
封天保咽了口口水,“我、我......我一个老百姓,哪来的那么多途径打听消息呢,这才差点害了上上。”
“既然知道自己选错了人,便将这门亲退掉,打听不好消息,那以后便不要轻易决定继女的婚事。”他在继女二字上着重提高了音,算是警告他以后不要再决定封上上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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