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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相处，两双手曾无数次交接，这一握却分外不同。长生心如擂鼓，差点被他璀璨的双眸照得原形毕露。总算抓住仅存的理智，鼓足勇气把那笑容一点点消化。最后慢慢低了头：&ldo;你说的那个地方，我怕没把握，就先去探了探。&rdo;&ldo;嗯。&rdo;&ldo;后来……&rdo;咬咬牙，抬头，&ldo;因为心里有件事……十分为难，所以……在山中多待了半日。&rdo;子释注视着他：&ldo;那么，想通了没有？&rdo;&ldo;本来没有。现在，终于想通了……一半……&rdo;把最后两个字硬生生咽回去，抓起他胳膊塞进被子里。俯下身，隔着被子轻轻搂住，在额上亲了亲。&ldo;我去看看子周和子归。&rdo;起身往外走。直到出了外间的门，才一把靠在墙上，双手掩住面孔：&ldo;符生啊符生，你该怎么办？&rdo;伙计端着饭菜上了楼，一步步蹭过来：&ldo;大侠……&rdo;&ldo;先放桌上吧。&rdo;长生站直了，收拾心情，暗暗对自己说：&ldo;不要紧。总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rdo;又忍不住琢磨起李子释那一握一笑，只觉脑袋昏沉沉，心中软绵绵，脚下轻飘飘。就这么头重脚轻忽忽悠悠去敲两边隔壁的门。屋里，子释把手搭在额头上。顾长生。回思一路同行点点滴滴，细细掂量，竟是处处真心实意。只不过自己别有怀抱，加上这个人虽然明朗深刻，围绕他身边的，却是一团迷雾。所以后来才会明知他满怀心事，却始终视而不见，任其自生自灭。若非如此，大概他也不至于独自跑到山里去发呆‐‐可见天下事，总抬不过一个&ldo;巧&rdo;字。苦笑：还是报应。抚上眉心，残留的温柔挥之不去。叹息：缘分来了，除了随缘，还能怎样？也没准……不是报应，而是……转机？祸兮福兮一大早，子周径直闯进子释房间探望大哥。外边门刚响，里屋默默相对的两个俱是一惊，诡异暧昧气氛顿时消散。长生略显慌张，金疮药迅速离手，放到几案上。子释脸不变色心不跳，半倚床头：&ldo;子周，来得正好，替我写个方子。&rdo;又补充道，&ldo;你长生哥哥不懂这个，还得一个字一个字解释，麻烦。&rdo;&ldo;哦。&rdo;子周坐下。长生立即替他铺了纸，笔墨伺候。&ldo;黄芪、杜仲、红花各一钱，川芎二钱，当归三钱……&rdo;子周一边写一边皱起眉头：&ldo;大哥，这个好像是生血的方子啊……&rdo;担忧的转过脸，&ldo;不是内伤么？你不会弄错了吧？&rdo;&ldo;没错，是生血的方子。&rdo;心道：臭小子，没事记性这么好做什么！偶尔教点旁门左道全记住了。脸上却是一派淡定：&ldo;吐了几口瘀血，补一补。&rdo;又道，&ldo;这方子补血兼补气，最近大家都受累了，要不多抓几副，咱们有福同享？&rdo;子周撇撇嘴：&ldo;行啦。敬谢不敏。&rdo;看他模样，心中已无纠结。子释大感欣慰。也不知顾长生怎么做的思想工作。片时工夫，药方写完，对长生道：&ldo;药铺里若有坐堂郎中，请人看看剂量轻重。若没有，就照着这个抓罢。&rdo;等他出去了，招呼子周坐到面前，问：&ldo;这几天，吓坏了吧？&rdo;变故发生以来，兄弟俩还是头一遭细诉衷肠。男孩儿本来一直表现得非常坚强，乍闻大哥这声软语安慰，鼻子马上就酸了。吸两下，又揉一揉，道：&ldo;大哥，以后我们一定一起走，好不好？不管有多麻烦，我们都一起走，好不好？&rdo;&ldo;好。&rdo;伸手在小脑袋上捋一把，问，&ldo;昨天，长生哥哥都跟你说什么了？&rdo;&ldo;其实也没说什么……&rdo;子周望着子释，&ldo;长生哥哥只是……让我自己把整件事情从头复述了一遍。&rdo;&ldo;然后？&rdo;&ldo;然后问我，还记不记得&ldo;君子以剑自卫&rdo;的故事。&rdo;&ldo;君子以剑自卫&rdo;是《圣人家语》中一个有名的典故：&ldo;弟子问圣人：&ldo;古之君子，以剑自卫乎？&rdo;圣人曰：&ldo;古之君子，忠以为质，仁以为卫，不出环堵之室，而知千里之外。有不善则以忠化之，侵暴则以仁固之，何持剑乎？&rdo;&rdo;子释心想：这一招天马行空，剑走偏锋，又能有的放矢，对症下药，极见水平。&ldo;然后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