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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因过多围观而心生惧意的浣熊,用完餐的周谧接过张敛递来的湿巾,仔细搓拭了无数遍手指,企图将所有无措与不适洗净。
然而无用。
把纸巾递回去时,她跟张敛对了一眼,男人的态度并不和善,相反瞳色深沉,有明目张胆的问责。
以及,警告——“等着,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这种。
周谧头皮略麻,默默去摸手机,想跟他在微信里通个气,暗度陈仓一下方才发生的一切。
结果才碰上手机,妈妈就叫了出来:“你坐小月子呢,怎么还老看手机啊,伤眼睛——”
说着还后知后觉地掀开她床尾被子:“我的天爷,袜子都不穿!”
“哎呀,怎么袜子都不穿呢,不怕受凉吗,”荀逢知啧一声,回身使唤儿子:“张敛,去拿双棉袜给周谧穿上!”
“不用!”周谧惊起一声,吸来三人视线后,她又放缓音调,并慢慢悠悠将脚回缩至暗处:“我自己可以穿……”
张敛平静地走向衣柜,打开上下扫描几眼:“在哪。”
周谧心脏在龟裂,还得装无事发生,小小声:“收行李箱了……”
张敛不做迟疑地转去墙角,躬身打开她的蓝色小提箱,从内袋中抽出一双印着小灰兔图案的米白色棉袜,冲她走了过来。
周谧难以直视,将目光僵硬地挪往别处。
而两位母亲已欣慰地让开空间,喜迎张敛插入,开始她们平素最爱观看的小两口情意绵绵贴身照料剧情。
张敛单膝跪上床缘,略略倾低上身,猝不及防间,周谧猛被控住右脚。
不知存心还是无意,他指节使了点力,拇指捻按过她敏感的脚板底,唔——周谧登时头脑涨热,面红耳赤,险些溢出古怪的鼻音,神色更是难耐到像是直面要给她抽血扎针的医生,半分不敢看。
“我自己穿吧……”周谧气息衰弱,如在告饶。
男人恍若未闻,指腹摩擦过她柔滑的脚面,慢条斯理地给她一点点套上袜筒。冷白的光打下来,他眼皮微耷,侧颜淡漠,即使是这般姿态,也不像个臣服的骑士,而是位性情不定的暴君,在恶意地进行一种看似温柔的酷刑。
周谧撑着鼻头,一动都不敢动,浑身汗毛倒竖,耳垂几能滴血。
好不容易将右脚穿上,周谧的左脚像只亡命雪貂,咻得一下窜逃出猎手的禁锢。
“那边脚我自己来!”她就差要拱上前去争抢。
“你就让他穿么。”荀逢知瞧得一脸慈爱笑。
“真不用了,”周谧当即拒绝,唯恐慢了地把另一只搁一旁的袜子攥回手里,眨眼间就套牢左边脚丫子,还不自在咕哝:“我又不是两岁小孩儿,袜子又不难穿……”
张敛促狭地瞥她一眼,退回地上,好整以暇。
这么一打岔,汤培丽心里有数也有底了许多,女儿现今这个男朋友,虽身居高位,倒是看不出多少大男人架子。
这么一想,她微微吁口气,积压于胸的烦闷也慢慢远行。
—
两位母亲也在病房用了顿简餐,便相携离开。
张敛送她们下楼,为她们打好车回来,病房里已不见周谧身影,他下意识朝床上瞥,果不其然又在借着被子闭关锁国,抵御外来入侵。
他不给颜面地走到床边:“周谧。”
“嗯?”她装傻应。
“出来说会话?”
“哦。”
纯白被面一下大敞,周谧慢吞吞挪靠起身,不再是摊饼姿势,变成课堂里正襟危坐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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