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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琬华是南方来的，小身子板弱，骨架也小。李家沟的村民们平日里虽也对这些城里来插队的知青有些看不惯，可当出事儿时，还是扬了山民的淳朴。二话不说，几个人便一起护送着平车去了镇上卫生院。

  听见产房里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李岩也心如刀绞。一旁的白小叶看着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一会儿揪头，一会儿抹眼泪的，有些好笑又有些替章琬华欣慰，却还是忍不住沉下脸训道：&1dquo;你一个大男人抹什么泪？”

  &1dquo;敢情儿不是你媳妇，你当然不心疼！”

  白小叶哭笑不得，&1dquo;我心疼！那也是我好姐妹不是？我是说你这会儿急也没有用，要相信医生的。”

  正说着，产房的门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个护士，白小叶还反应过来，李岩就要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护士的手问道：&1dquo;大夫！我爱人她怎么样了？我能进去了吗？”

  护士被他抓得手上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只得连连说道：&1dquo;松手，别&he11ip;&he11ip;伤着孩子。产妇一切都好，一会儿可以进去给她穿衣服，送她去病房了。孩子是&he11ip;&he11ip;哎哎，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心急？里头还没弄好呢！你暂时不能进去，稍等会儿！这是你孩子，你不看一眼？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

  李岩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护士怀中的婴儿，惊喜地笑了出来，&1dquo;哦哦，孩子，对哦。我把这茬儿忘了，孩子也都还好吧？”

  护士笑靥如花，&1dquo;都挺好的，很健康，六斤呢。”

  李岩傻笑着，看向怀中的婴儿，小小的皱皱巴巴的一张脸，是他和她爱情的结晶。护士望着这个年轻人，目光柔和温暖了许多，&1dquo;呦，都不关心是男孩还是女孩儿？”

  &1dquo;哦，对，这&he11ip;&he11ip;是男孩还是女孩？”

  护士笑笑：&1dquo;是个姑娘，挺好看一孩子。”忙对白小叶道：&1dquo;叶子，你陪护士去把孩子送到看护室，我去看看琬华。”

  白小叶一把拉过李岩，笑道：&1dquo;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哪方便进去？不得把人臊死？还是我去吧，你去跟护士抱孩子。”说着便赶忙往产房走去。

  正说话的当儿，只见王秀花和李春芳急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王秀花一张老脸跑得通红，一停下来便上气不接下气地道：&1dquo;咋样儿？石头媳妇生了吗？”

  护士估摸着这应当是产妇的家人，于是便笑着来报喜讯，&1dquo;母女平安！”

  &1dquo;母女？”王秀花愣在了原地，听到这两个字，耳朵里&1dquo;嗡”了一下，喉咙里一下干涩起来，半晌才磕磕巴巴地拉住出来的医生手臂问道：&1dquo;大夫，是不是弄错了？咋是闺女？俺都找村儿里有经验的老人儿看过了，都说是小子哩！这看肚皮也肯定是个小子啊！不会是抱错了吧？”

  接生过多年，在产房里这样的家属也见多了，医生并不惊讶，反倒没好气地冷冷推开王秀花的手，&1dquo;今天到目前为止接生的都是女孩儿，不会弄错的。怎么了？生了女孩儿不高兴？如今是时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国家提倡晚婚晚育、少生优育呢。去看看产妇和孩子吧。”

  &1dquo;哎呀！”王秀花痛心疾地一拍大腿，李春芳在一旁不明就里，忙搀扶住，&1dquo;咋了妈？”

  &1dquo;咋就是个丫头呢？俺跟你爹都眼巴巴地盼着是个小子啊！长孙啊！好端端的大孙子咋就变成个丫头了？”

  刚刚还沉浸在初为人父喜悦中的李岩听到了自家母亲这话，顿时不乐意了，&1dquo;妈，你蹲在这儿干什么？叫人瞧见了多丢人？你当奶奶了不高兴么？”

  &1dquo;啥奶奶？一个丫头片子，有啥好高兴的？俺宁愿不当！”王秀花索性坐在地上耍起了无赖。李春芳急得连忙伸手去拉，却怎么拉也拉不动。

  李岩才不吃她这一套，鼻子里哼了哼，&1dquo;爱当不当，不当拉倒。一会儿琬华出来了，你可别当她面儿说这种话。”

  &1dquo;俺就说俺就说！都是她肚子不争气，生出个丫头，俺说都不行了吗？”

  李岩没好气道：&1dquo;生男生女都一样，您不也有我有大海还有姐姐和小芳吗？不都挺好的吗？大姐跟小芳对您和爸不孝顺吗？您要是一时半会儿实在扭不过弯儿来，要不您就先回家去吧，我还真怕您一会儿当着琬华的面儿说一些不好听的话。我可都事先听村里卫生队的大夫说过了，这女人月子期间可比孕期都不能生气。”

  &1dquo;走就走！家里猪还没喂呢！”一想到儿媳生的是个孙女，王秀花哪里还有顾得上的心思？索性拍拍屁股走了人。

  &1dquo;哎！妈！”春芳跟在后头追了几步，犹豫了下，还是留了下来。

  李岩把琬华安顿好，便去补办住院手续，又去领暖水壶、盆之类的东西。白小叶打开保温壶，给章琬华盛了一碗鸡汤，&1dquo;来，喝点鸡汤补补元气。”

  章琬华喝了一口，这才想起来问，&1dquo;哪儿来的？”

  &1dquo;医院附近买的。”

  &1dquo;那一定很贵吧？”

  &1dquo;嗨，你就别琢磨了，一份鸡汤我还负担得起。再说了，我不是快回城了嘛！”

  &1dquo;谢谢你啊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