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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梁琇得知秦安郡对古画、国画感兴后，就想着把在旧书摊淘到的这本画集送给小姑娘。结果赶上有任务要送小战士撤退，没办法来秦家，那次就托碰巧过去送药的秦定邦给带了回来。

  秦安郡没事就研究，简直爱不释手，书皮都翻皱了。

  秦则还在痴迷于他的那些玩具，车啊炮啊，一摆一地。小男孩长得很快，今年比去年高了有一头，但依然还是个十足的孩子。

  秦定邦有时会把滚落到他脚边的零件捡起来，扔给侄子。大部分时间则是坐在那，安静地听着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

  家里这方天地，把他和外面的诸多纷扰暂时隔绝开来，哪怕小孩子不停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也觉得安宁平和，于是闭目养神起来。

  秦则一边摆弄着他的小火车，一边问，“小姑，你猜梁小姐在忙什么？”

  “不知道啊，我原本以为今天她会过来的。”秦安郡有些失落。

  “我猜，梁小姐可能有男朋友了。”秦则像小大人一样说道。

  秦定邦微微睁开眼。

  “你懂什么啊，你知道什么叫男朋友？”秦安郡把书放下来，吃惊地朝这个只有六七岁的侄子看去，仿佛她这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就懂似的。

  “就是和她喜欢的叔叔在一起啊。路上好多像梁小姐这样的阿姨，都是和男朋友一起挽着走的。”

  秦定邦抬起头看向秦则。

  “哎呀叫姐姐，梁小姐怎么成了‘阿姨’了。”秦安郡听到侄子瞎叫，一脸的嫌弃，可转念一想，秦则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过梁小姐也不小了哈，大嫂像她这个年纪，都有你了。”

  话一出口，秦安郡立即后悔，生怕引得小侄子伤心。幸亏秦则在忙着组装小火车的最后一段轨道，顾不上难过，“所以我叫梁小姐叫阿姨，不对么？”

  “嗯，你说的对。”秦安郡这次赶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秦则爬起来，拎起一段火车放在小铁轨上，继续问道，“姑，你说梁小姐喜欢啥？”

  秦安郡看侄子语气神情都没变，暗舒一口气，又开始翻起书来，“梁小姐当然喜欢吃甜糕呀，我们女孩子都爱吃甜糕。”

  “还有呢？”秦则推着小火车在轨道上跑了一段。

  “那还有啥呀？”秦安郡不知道秦则要说什么。

  “小姑，你说古典音乐是什么呀？”小火车停了，秦则爬过去，又接着推。

  秦安郡想了想，“就是西洋乐吧，”又转头看向秦则，“你问这个干嘛？”

  秦则边推边道：“我那天看了个洋文，不知道是什么。梁小姐跟我说是一个很有名的乐曲家。”

  “乐曲家……是音乐家么？”秦安郡皱眉核实道。

  “哦对，就是这个。我也没记住她说的是个什么名字，一串秃噜秃噜的，和我们中国名字一点也不一样。我问梁小姐她咋啥都知道，梁小姐说她喜欢古典音乐，所以，碰巧知道的这个乐……音乐家。”

  有节车厢没装牢靠，脱节飞了出去，秦定邦附身帮着捡了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梁小姐喜欢的东西很多呀，她那么博学，这再正常不过了，而且她还去过那么多国家。则你知道吗？梁小姐跟我说，她还跟他爸爸一起去过卢浮宫呢。”秦安郡回忆道，“梁小姐说她在卢浮宫里看到很多雕像和有名的画。”

  “卢浮宫是啥？”秦则忙活得一身汗。

  “卢浮宫……卢浮宫就有点像我们的圆明园，只不过我们的圆明园被烧了。”秦安郡尝试着解释。

  “你去过圆明园吗？”秦则继续问。

  “我哪去过圆明园，我生的时候圆明园就早都被烧了。”秦安郡无奈道。

  “那你怎么知道圆明园？”也不知秦则今天是不是火车玩儿得开心，问题一个接一个的。

  “梁小姐跟我说她在北平出生的，小时候还经常去圆明园那边去看。”秦安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躺，正好伤脚可以不受力，她脸朝向秦则，“当时里面的宝贝已经被八国联军抢光毁光了。不过有些带不走的墙啊什么的还在。她说后来北平修路，就近把圆明园剩下的好些石头墙都给拆了，砸成了碎渣来铺路。有些石头城砖什么的剩下了，然后北平那边就给拍卖了。梁小姐说现在那边真就没剩啥了。”

  秦则停止推火车，坐了下来，缓了片刻，慢慢道，“那实在是好可惜啊。”

  “梁小姐说她那时候小，当时踩着铺的路去看变戏法，走了好远，还觉得挺高兴的。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好痛心。她还说，那些石头要是能留下来，以后也是一个见证呢。”秦安郡说完撅起了嘴，和秦则一起惋惜起来。

  秦定邦坐在那，静静地听着姑侄俩述说着和她有关的事。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梁琇给孩子们讲的这些，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受，不是学问本身，而是感受。

  现在，他已经越来越明白，这种同源感来自于哪里。

  他的父兄在他小时候，就是这样给他讲的历史。讲卫青、霍去病，讲于谦、林则徐。父兄让他知道这些中国历史上的大英雄，而梁琇，则让孩子们知道中国经历了多少屈辱。其实梁琇和他的父兄，在教育这方面，是一脉相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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