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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膝跪立的银铠军均抬手施礼,低下了头。

  郭果回头去看,觉从石阶之上缓缓走来一道人影,墨黑的眸子,苍白的肌肤,礼服长及地,却又纤尘不染。他没有说一句话,看了眼前方,少源也不知不觉跪下。

  郭果突然知道他是谁了。华衣、俊颜、冷漠、肃杀,只能是叶沉渊。七年之前国破日,万人哀号,哭声震天,而他只是伫立于高坛之上,遥望乌衣台,将凛然背影融入了南翎残破江山,祭起滚滚狼烟,开创了的一册历史。

  郭果剜了他一眼,微微低下头,不与他的眸子相遇——饶是这么机灵鬼怪的小妹妹,也抵挡不住冷漠渗骨的叶沉渊。

  文谦站着不动,冷冷说道:&1dquo;天康十三年秋,南翎酷吏当道,皇业萧条。太子沉渊于十月初二攻破府定远,铁骑覆没之处,民众流血悲号。主上并嫔妃大臣近百人,被驱赶至祭神台,披覆面引颈自戮。文士尽降,免遭诛杀;武将负隅抵抗,竞相被坑埋。老夫身列白衣,侥幸逃过一劫,与南翎残存七千民众迁徙流转,散落中原大6。国破之日,墙垣焚毁,乌河浮雪,鸦鸟悲号,狼烟遮天——这些,恐怕太子妃看不见罢?”

  听着一句一句的泣血追诉,谢开言紧咬牙关,闭上眼睛,痛得说不出话来。

  叶沉渊垂袖走到她身后,伸手按在背心,度过一股暖力,低声道:&1dquo;稳住心神,爀怒爀念。”

  谢开言强忍下一口血沫,朝前走出两步,挣脱了他的掌心暖息,并嘶声道:&1dquo;先生&he11ip;&he11ip;我已知错&he11ip;&he11ip;请先生不要说了。”

  文谦屹立如山,冷哼一声甩了袍袖,继续说道:&1dquo;可笑我谢族之人,忠肝义胆,堪比烈日秋霜,怎奈落得领外嫁,金瓯残缺的局面?”

  叶沉渊突然道:&1dquo;噤声。”

  文谦再次拂袖,正欲开口,身旁尖利地刺过来一股冷风,朝着他的额头奔走。

  谢开言眼急,侧头看见叶沉渊衣袖微微一动时,不容分说闪身过去,左臂一拉,将文谦带出了风击。骨刺一般的尾风没法散去,悉数扑进她的手腕,痛得她呼吸一滞。

  叶沉渊的眉眼更加冰凉,说出的声音冷清至极。&1dquo;我敬重先生学识,数次回避先生的不义之举,难道先生今晚一定要逼我动手?”

  文谦睥睨一眼,冷淡道:&1dquo;似我等下作之民,也配殿下出手么?”说完,他拂开谢开言的手,转身朝着院外走去,落落长袍映着微光,一路牵着郭果离去。

  一瞬之间,两位亲人远离,离开的脚步也是无比坚定。

  谢开言捂住左胸,扑地吐出一口血。

  叶沉渊唤众人平身。

  封少卿喝令几句,斥退院内所有人。少源回头看看几乎站不住的谢开言,把心一横,也走了出去。

  叶沉渊看了眼封少卿,封少卿马上抬手一揖,点点头,无声无息地尾随少源而去。

  县丞抬起头,看看叶沉渊脸色,迟疑道:&1dquo;那两个南翎人就此放走么?请殿下明示。”

  叶沉渊走过揽住谢开言的腰身,用雪帕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冷淡回道:&1dquo;依照律法处置。”

  谢开言长久吐息,身子站得歪歪斜斜,叶沉渊一靠过来,她便挣脱不出他的掌握。县丞还待迟疑,她忍痛开口:&1dquo;上月南翎画师集社,大人枭其领,将余众配军营,大人还记得吗?”

  县丞忙应答:&1dquo;的确是下官处理的案子。”

  谢开言冷冷道:&1dquo;重罚如此,流民言论之过又当如何判别?”

  县丞一低头,说道:&1dquo;按律只需驱逐。”

  谢开言闭上嘴,再不说话。伺职于都城的县丞是何等圆滑,一看叶沉渊只蘀谢开言擦汗,没有任何表示,马上会意过来,躬身退出了院子。&1dquo;下官这就去办。”

  听到文谦与郭果被合理驱出城,谢开言心痛稍缓。

  偌大的庭院内只剩下两人,陪着风清花香的,还有数盏宫灯,依依打着旋儿。谢开言推开叶沉渊的手臂,取过一盏纱灯,执在掌心,无声朝外走去。

  叶沉渊拉住她的手腕,使她挣不脱钳制,说道:&1dquo;让我看看你的伤。”谢开言簇簇抖动两下,又吐出一口血,他突然鬼魅般欺近,抬袖抹去她的嘴边血,再一带,举起她的左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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