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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秘书来,有什麽事吗?」徐媛一脸茫然地问着,落在言秘书身上的眼神也尽是空洞,像是看着又像是没看到,全然对不到焦。
眼前的徐媛宛若一朵破碎的玫瑰花,让人必须小心对待,深怕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凋零枯si。於是言秘书仔细着用词,简单交代着来意,「总裁让我来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下你什麽时候要回去上班。」
「呵……」一个尴尬苦涩、有气无力的笑,诉尽了徐媛的空虚。她说:「不会对公司造成影响的小事,总裁就会权力下放,随便你怎麽去协调,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就好。眼不见为净,是吗?」
她似是带着无奈的哭腔,却又略略疯癫地笑着,声声问着的都是椎心的刺痛,「所以,总裁想要得到的结果是什麽,要我滚出他的总裁室、他的嘉悦,还是要我永远消失,再也不准出现在他和裴理事的面前?」
那样的疼痛是从徐媛身t里爆发出来的,言秘书光看着都觉得折磨。他有些难以对面,索x放下了公事,语重心长地说起:「徐媛,你可能不明白在裴总面前,嘉虎为什麽不能护着你,为什麽不能和你站在同一边。但其实不是他不能,也不是他不要,而是以他从小到大的惯x,他真的很难做到。」
接着,他谈起了宋家,「嘉虎的爸爸是顶天集团的老臣,要说顶天集团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功劳,也一点都不过分。老宋总有这样的身分和地位,家教当然也很严格,姊弟俩从小就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能的,连吃什麽、做什麽都有一定的规矩和方式,错了或者是不从,免不了都得一顿骂、一顿打。这样长期压抑着,两个人也变得怪里怪气的,娜娜偶尔还会装疯卖傻,嘲笑她企业千金的身分,但嘉虎根本连笑都笑不出来,整天只是埋头苦g,尽力达成所有人的期望。」
徐媛静静地听着,听着那些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宋嘉虎。老宋总是顶天集团的老臣,这一点她是听说过的,不过业界对宋家的流传一向不多,她也从来没有听宋嘉虎自己提起过,真的想要知道些什麽,还是很有限。
「身在企业界,又是大公司高层的孩子,本来就什麽都身不由己。娜娜的结婚对象,老宋总一早就定好了,但娜娜不肯,老宋总也不可能放过,就开始千方百计地b迫,b得她无处可逃、活不下去,最後疯得大闹了一场,跟宋家断绝了关系,打si都不回去。」言秘书掩不住同情,字里行间总是不时穿cha着叹息,「不过娜娜受到的限制b较少,多少还有勇气敢反抗、一走了之,要说起嘉虎,那就没有这麽幸运了……」
他继续说着:「老宋总的身t不太好,早早就退休搬到国外养病去了,但大概是放不下顶天吧,他把年纪轻轻的嘉虎送进了顶天,由裴总亲自管教。」他想起宋嘉虎在顶天的日子,不愿意将那些难堪说得太详细,也就轻描淡写,「如果老宋总只是一个大公司的老臣、嘉虎的爸爸,对嘉虎就已经这麽严格了,那麽裴总这个大公司的总裁、把嘉虎看作自己的未来nv婿,甚至有意让嘉虎接班的人,又会怎麽教养嘉虎、驯化嘉虎呢?」
虽然言秘书在嘉悦的资历很深,但这麽了解宋嘉虎,还是让徐媛意想不到。她百感交集地应了句:「言秘书知道的真多。」
言秘书浅浅笑着,耸了耸肩,「我爸以前是裴总的司机,我也在顶天待过一阵子,後来嘉虎创立嘉悦,需要人手,我爸就叫我跟在他身边打杂。因为太明白嘉虎是什麽x子,所以这麽多年,我致力把秘书降低成管家阶级,一方面是尽量不和他在工作上有所冲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看好他,不要让他太迷失自己。」
他总结着他与宋嘉虎的相处之道,「嘉虎这个人太危险,无法控制的事太多,有时候靠得太近容易受伤,站得远一点说不定关系会更好。」可随後也说起但书:「不过就像诗雅说的,嘉虎因为你有了改变,这一点我认同。你如果能把他从这个圈子拖出来,那对你和嘉虎肯定都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也会很乐见的。」
沉默了像是有一世纪这麽久,徐媛满脑子都是娜娜之前说过的话,在这一刻也终於明白了,为什麽当初她会说宋嘉虎只想留一枝「喜欢」的玫瑰。那样的「喜欢」,於宋嘉虎的处境和立场而言,不知道该有多麽地不容易。
能被这样的宋嘉虎ai过一场,徐媛也觉得够了。
半晌,她开了口:「言秘书,请你替我转告总裁……」
那天之後,宋嘉虎就再也没回家了,家里到处都是徐媛的影子和痕迹,过去的种种甜蜜散布在空气中,仅仅是呼x1都叫他浑身发麻、痛得抓狂;总裁室也没见他踏进去过,从楼下送上来的文件堆满了桌子,他管都不管,只是整天把自己关在二十楼的休息室里。
因为只有这里,徐媛没有上来过。
「宋嘉虎,你打算这样子到什麽时候啊?」窗外明明晴朗无云、yanyan温暖,但伫立在偌大的休息室中,裴诗雅却被室内的寂静冻得哆嗦。
「我这样子很好啊,你和裴总不就是想要我这样嘛。」宋嘉虎的声音冷漠无谓,是压抑着情感,也是失去了情感。他整个人窝在球型吊椅里,透过眼前的落地窗眺望着这城市,目光飘移散漫,找不到一个落点。
裴诗雅看着宋嘉虎,心里真的很难受,忍不住加重了口气,「我才没有想要你这样,我要你振作起来!」
「所以你就擅自让言秘书去找人。」裴诗雅刻意往嘉悦透露风声,宋嘉虎自然会知道,他私心不想去拦言秘书,还顺势问了一句:「人呢,什麽时候要回来?」
可惜这件事两边皆是空,裴诗雅没想到宋嘉虎竟会不动於衷,也没想到徐媛居然会跟言秘书说了那样的话。她开口,沮丧地说出了惨败的结果,「言秘书说了,徐媛要辞职。」
「辞职?」宋嘉虎是悠悠一声嗤哼,不过神se却略略动荡,不经意地表现着他的不满意,「她是嘉悦的执行部部长,是我的直属员工,就算要职辞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我若不准,她哪都别想去。」
「但徐媛也说了,不管你准不准,她都不会再来公司了。」裴诗雅迈步往前走了几步,离得宋嘉虎更近一些,似乎有点着急,「嘉虎,你甘心就这样算了吗?徐媛要是走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一席话听起来像是裴诗雅为宋嘉虎c碎了心,但裴诗雅对宋嘉虎的事向来不多嘴,也从不过问。现在突然表现得心焦火燎,反倒像是在催促,一种避免自己的利益受到波及,而捺不住的催促。
以自己对裴诗雅的了解,宋嘉虎很快地察觉到不对劲。他板了脸、瞥着眼,b起刚才更冰冷地问:「诗雅,你是不是利用徐媛做了什麽?」
那种针对的语气太过强烈,显然宋嘉虎那已经在边缘的情绪,下一秒会是爆发或者收敛,都将取决於她的回答。裴诗雅不安得捺不住一颤,她不敢招惹,只能安安分分地说:「徐、徐媛本来就喜欢你,我不过顺手推了一把,也不能算是利用吧……」
「你拿徐媛来抓住我,利用我们的事,让我成为裴总的靶子。之後再藉由我的背叛让裴总可怜你、心疼你,最後顺理成章地替你挡掉这个婚约,是吗?」宋嘉虎凌乱的内心波动不已,他甚至从吊椅上站了起来,带着可怕的怒视,一步一步b近裴诗雅。
裴诗雅下意识退着脚步、频频摇头,纠结的表情全都是她的为难,「我也不想闹成这样,我从来就没有想要嫁给你,你也根本就不想要娶我,我们都很清楚的,不是吗?」
「就算这样,那也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不应该把徐媛卷进来,让她成为牺牲品。」不准裴诗雅再後退,宋嘉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指头使劲得几乎都陷进去了,「敢这样自作主张伤害她,你问过我了没有。」
「你对我发脾气有什麽用,我爸b问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拒绝他啊!」裴诗雅说得理直气壮,还指责起宋嘉虎:「婚约是你答应的,徐媛是你赶走的,你的立场一旦确定,我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声嘶力竭地吼着,把心里仅剩的希望全都吼乾了。接着身子一个瘫软,跌坐在地上,狠狠地甩开了宋嘉虎的手,摀着脸就痛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喃喃着:「我什麽机会都没有了,没有了……」
蹲在裴诗雅身旁,宋嘉虎问着:「你有喜欢的人了?」
裴诗雅没有说话,就是很用力、很用力地点头。
「普通人?」宋嘉虎再问。
一个眨眼,裴诗雅的眼泪就全都掉了出来,就算不说,也知道答案了。
「你还记得裴总是你爸吧,你这麽聪明的人,怎麽会以为让我去作反抗、解了婚约,你就会自由了?」宋嘉虎说得无奈,而後强调着:「你只是不会嫁给我而已,还是要嫁给另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啊。」
「就是因为我一直记得裴总是我爸,我才需要你的反抗啊。」哭着宣泄这种事,一向不被裴鸿允许,裴诗雅习惯了,很快地就控制住自己,抹抹眼泪恢复了冷静,「嘉虎,我没有娜娜这麽勇敢,没办法什麽都不管、洒脱地抛下一切。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我爸,更不可能跟他走到断绝关系那一步,可是你可以。」
秉持着对宋嘉虎真心的崇拜与认同,她细细谈起了嘉悦:「你创立嘉悦的时候,没拿过我爸一分资金、没用过我爸一分资源,靠的全都是你自己;嘉悦能有现在的规模和成就,在业界打响名声、站稳地位,也都是凭着你的能力和才华。这些本来就都是你应得的,不是因为我爸的庇佑。」
她的口气越来越坚定,虽然这种坚定也只敢在宋嘉虎面前展现,要拿去面对裴鸿仍旧是懦弱,「徐媛的事也一样,只要你愿意一试,一定可以摆脱我爸。而只要你能从我爸身边逃开,也许我那个卑微的心愿就还有希望……」她的心一阵落寞,问着宋嘉虎:「你难道不想跟徐媛在一起吗?」
听着裴诗雅所有的心思,关於最後那一个问题,宋嘉虎先是沉默,却掩不住往发愣的眼睛里填满各种复杂。後来他轻着声,默默地说:「我从来就不去想我和徐媛能走多远,只是趁着还能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在一起。」
但宋嘉虎压着没说的是,不去想,是因为他不能想,也不敢想。
裴鸿无预警地放了大绝,单方面宣布了裴诗雅和宋嘉虎的婚期,并且大动作地进行着各种安排和布置,还暧昧地示意着宋嘉虎可能会是顶天集团的接班人,在圈子里掀起了一阵巨浪,一夕之间所有人都紧盯着这件事,简直是把这个婚约活活给钉si了。
事到如今,宋嘉虎往前跳是悬崖,往後退也没路可走了。
毛毛细雨在城市里飘逸起舞,宋嘉虎却只觉得一身疲倦,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处,於是他拖着身t,步步走向徐媛,最後站在徐媛的家门口。他来就是想问问如果他必须跳下去,徐媛肯不肯跟他一起,可是几个小时过去,站得脚都麻了,他仍然只是呆呆地看着门板,连举起手按门铃的勇气都没有。
「欸!那个宋先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程智邦上楼看到宋嘉虎站在自家门前,倒也没有发火,就是扬起手上的伞指着他。见宋嘉虎没有反应,整个人看起来还愣愣无神的,而他也不可能放人进屋内,便说了声:「上天台。」
程智邦走在前面,开了天台的门,就先把桌椅拉进了屋棚下。雨水点点,虽然不大,但被喷溅到的感受依旧很清晰,傍晚的天空还不算太黑,那一排的灯泡串索x也就不cha电了。
「我是很感谢你那天通知我徐媛没带钥匙,要我赶快回家等她,但这不代表我会原谅你对她做的事。」程智邦腾了个椅子给宋嘉虎,自己往另一个椅子坐下。他边从购物袋中翻出饮料放在桌上,边说着:「徐媛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只说了他们是因为ai情破碎而分开,然後谁也不愿意带走她。她那个年纪,明明什麽都不懂,多年後再谈起父母,却跟我说她当初偷偷捡起了一块碎片,因为还拥有着这块碎片,所以她仍然相信ai情。」
啵的一声打开了汽水的拉环,他呼噜噜地灌了一大口,「之後她就一直住在nn家,跟nn相依为命,不过nn在她高二的时候过世了,她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哭着跟我说,她唯一还想要的就是快乐。你应该也知道,徐媛是ai钱,却不是舍不得花钱,她会拼命地赚钱,只是为了追逐能让她心满意足的小快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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