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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捷提的两道问题都是简单，贺佳言回答不上来，再多的辩解也是无力的。她知道少不了陆捷的批评，正想坐下来接受教育，不料外面传来一下奇怪的声响，与此同时，卧室里的吸顶灯突然熄灭。阳台的窗帘拉得很严实，户外的光根本照不进来。整个房间漆黑一片，贺佳言毫无心理准备，她qg不自禁地低声惊呼，手一抖，手机就滑到了地上。听见手机和地板碰撞的声音，贺佳言就知道手机后壳肯定松开了。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蹲下来摸索。电池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可能飞进了chuáng底，她在心里暗骂陆捷，要不是他说那手机套幼稚，她就不会把手机套卸下来。要是手机套没有卸下来，她的手机就不会毫无防护地跟大地亲密接触，连电池都不知所踪。摸着摸着，贺佳言又觉得当务之急是看看发生什么事qg，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走到外面。她试着打开客厅的开关，仍旧没有反应。灯灭的一刹那，贺佳言隐隐间听见了一下奇怪的响声。从抽屉里找到手电筒，她去检查了一下电闸，原来不是停电，只是跳闸。把开关推上去以后，卧室里就有灯光透出来。贺佳言松了口气，想起还在洗衣机的chuáng单，她打开上盖看了看，里面还装着大半桶的水。她重新设定好程序，按下启动键的时候，&ldo;哒&rdo;的一声，房子再度陷入黑暗之中。谜底已经揭晓，跳闸正是洗衣机惹得祸。洗衣机什么时候都可以坏，但就是不能在chuáng单洗到一半的时候坏。贺佳言哀嚎，用力地拍打机身，&ldo;要罢工就早点罢呀，你有没有职业道德呀？&rdo;狠狠地把洗衣机的电源线拔掉后，贺佳言才去把电闸打开。她将chuáng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然后悲催地手洗。好不容易把chuáng单洗gān净，贺佳言又为怎么扭gānchuáng单而苦恼。她耐着xg子，一小段一小段地把水都拧出来，拧到最后一段，她的腰已经酸得不行。把chuáng单晾到晾衣杆上，贺佳言累瘫在沙发，躺了片刻，她的小腹又隐隐作痛。她本想歇一会就没事，不料痛楚不仅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剧烈。她难受得翻来覆去的，就在这yu哭无泪之际，门铃响了起来。贺佳言抬眼看了看时钟，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找。她在猫眼探看了一下，却发现陆捷站在门外，他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看。等到贺佳言把门打开，陆捷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贺佳言，看见她唇白脸青，腰好像直也直不起来的样子，他大抵猜到她是什么qg况。他下意识地摸贺佳言的额头，语气有点焦虑：&ldo;衣服穿那么少，还光着脚，你的身体还要不要？&rdo;贺佳言像是被他的体温烫着了，她粗bào地甩开他的手，并往后退了半步。顾不上抽着抽着的小腹，她目光凶狠地蹬着陆捷，一副他再说什么就要扑上去咬他的架势。陆捷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他动了动唇，但最后只是默默地将手收回。他们都没有出声，走廊的声控灯自动熄灭，这气氛安静得相当压抑。冷静下来，贺佳言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因而尽量藏起抵触qg绪。出于礼貌，她侧身让陆捷进门：&ldo;你怎么来了？&rdo;&ldo;你在手机里尖叫，收线以后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rdo;陆捷语气淡淡地说。他没有告诉贺佳言，他刚才究竟有多么的坐立不安，以致于大晚上还跑到这里来。如果没有看见她没事，他想自己肯定辗转难眠。贺佳言没料到陆捷会为此而特地跑一趟，她告诉陆捷，&ldo;家里的洗衣机出了点问题，所以就短路跳闸了。手机摔到地上，电池掉出来了，我顾着洗chuáng单就……&rdo;这是陆捷第一次进她的公寓，他多看了几眼，视线最终落在阳台上那条拼命滴水的chuáng单上。他的脚步一顿，接着迈开长腿走了过去。贺佳言跟上去，看见陆捷脱下大衣，一副将要大展身手的模样，她就满脸崇拜地问：&ldo;你会修洗衣机呀？&rdo;陆捷将大衣塞到她怀里，gāngān脆脆地说：&ldo;不会。&rdo;&ldo;啊？&rdo;贺佳言接住他的大衣，站在他身后困惑不已。&ldo;我只会把chuáng单拧gān。&rdo;陆捷将chuáng单从晾衣杆上收了下来，接着转头对她说，&ldo;把衣服和袜子都穿上，穿袜子之前把脚泡暖。&rdo;被陆捷看了一眼，贺佳言已经在嘴边打转的&ldo;不&rdo;悄无声息地吞回肚子，接着乖乖进去放热水泡脚。调好水温，她将冷冰冰的脚丫放进水里，舒服地吐了口气。她一边泡脚，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小气……贺佳言重新走出客厅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qg了。外面静悄悄的，就连阳台上的滴水声也静止了，她以为陆捷已经走掉，但很快又在厨房发现了他的踪影。拖鞋是软底的，贺佳言放轻脚步走进厨房，伸长脖子探看陆捷在gān什么。只见陆捷一手拿着姜，一手拿着小刀，此际正专注地刮着姜皮。他的举动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贺佳言呆呆地盯着料理台的那堆姜皮，小半晌才收回视线。抬眼的一瞬，她瞥见陆捷的手仍旧忙着，而他的眼睛斜斜地看着自己。贺佳言有种做坏事被逮着的感觉，她慢慢地站直身体，然后对他笑了笑：&ldo;我……还以为你走了。&rdo;&ldo;肚子疼就煮姜茶喝，不要老是吃止痛片。&rdo;陆捷用刀尖拨了拨那几块刮好皮的姜，估算后觉得分量足够，继而用厨刀刀背把姜剁扁。&ldo;让我来吧。&rdo;贺佳言不好意思麻烦陆捷，正想从他手中夺过刀柄，但弹起的姜汁溅到眼里，火辣辣的疼。陆捷看到她揉眼睛，眉头皱起：&ldo;用水冲洗一下，然后站在角落去。&rdo;贺佳言依照他的话去做，不一会儿，眼睛和周围的皮肤便不再发烫。陆捷把剁好的姜放进锅里，然后抬手看了眼时间，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很快，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姜味，贺佳言揉了揉鼻子，接着对陆捷说：&ldo;我等着就好，很晚了，你回家休息吧。&rdo;陆捷没有回应，反过来问她：&ldo;你因为什么事不能来上课？&rdo;他的思维太跳脱，贺佳言不太能跟上他的节奏。顿了三两秒，她才把原因简单地跟陆捷说了一遍。听见她提及天际集团，陆捷挑了挑眉，无意识地说出一个名字：&ldo;许宥谦？&rdo;&ldo;你认识他？&rdo;贺佳言问。锅盖因水蒸气的推动而啪啪作响，陆捷先把火调小，然后告诉贺佳言：&ldo;跟他吃过一顿饭，不算太熟。&rdo;&ldo;你们怎么认识的？&rdo;贺佳言好奇得很，她对许宥谦的复杂背景也有一点了解，按理来说，陆捷应该不会跟许宥谦这种人结jiāo。&ldo;他是姜雨娴的小叔子。&rdo;陆捷回答。贺佳言很敏感地察觉，陆捷刚才的语气有点微妙的变化。她侧过脑袋问：&ldo;姜雨娴是谁？&rdo;陆捷&ldo;哦&rdo;了一声：&ldo;她是我爸的老朋友的女儿，她在英国的读研时候，我带过她。&rdo;贺佳言点头，随即转移话题，免得自己追问更多：&ldo;那，周六我可以请假了吗？&rdo;&ldo;你不用请假。&rdo;陆捷说，&ldo;那个徐永豪，你就不要见了。&rdo;&ldo;为什么？&rdo;贺佳言问。陆捷说：&ldo;我这事我可以帮你办妥，周六记得准时去上课。&rdo;贺佳言以为陆捷想找许宥谦帮忙，但想到许宥谦未必会买他的账，于是便说：&ldo;许宥谦是你爸爸的好朋友的女儿的丈夫的弟弟，跟你关系也扯得太远了吧……&rdo;眼见她一副不放心的样子，陆捷倒笑了：&ldo;要帮你的忙，不用找许宥谦那么麻烦。&rdo;陆捷看上去胸有成竹的，贺佳言忍不住问他：&ldo;那你有办法？&rdo;姜茶已经煮好，陆捷将它倒进杯子，然后递给贺佳言。他故意卖关子：&ldo;到时候你就知道了。&rdo;贺佳言还是有所顾忌，她正要追问，陆捷已经抢先开口：&ldo;放一放就可以喝，不然凉了就没有效果了。&rdo;姜茶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手中，贺佳言顿了一下，接着应他：&ldo;我知道了。&rdo;&ldo;那我回去了。&rdo;话毕，陆捷就到客厅取回大衣。他没有穿上，只是随意地将它搭在手臂上。贺佳言送他出门，并低声向他道谢。陆捷点头，离开之前叮嘱：&ldo;早点休息。&rdo;送走了陆捷，贺佳言重新回到厨房。那杯姜茶仍旧放在那里，在厨灯的照耀下，水杯的影子浅浅地投在料理台上，远远地看过去，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