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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至于么?”丁汉白哭笑不得。

  纪慎语小声说：&1dquo;我有一次晚上找东西吃，正好师母起夜去餐厅倒水，我在厨房掉了筷子被她听见。”

  纪芳许一向主张晚饭吃半饱，所以家里从来不多做，纪慎语那时候抽条长个子，每天半夜都难捱得很。丁汉白听完问：&1dquo;听见之后怎么了?”

  纪慎语捡起筷子：&1dquo;没什么。”

  没什么不至于吓得一哆嗦，丁汉白顾着自己好奇，非要探究人家的旧疤：&1dquo;骂你了?”

  纪慎语偏头看花圃里的丁香，小声说：&1dquo;打了我一耳光。”

  丁汉白暴跳如雷：&1dquo;你师母那么泼?!吃点东西就打人?!”他的反应太大，惹的纪慎语转回头看他，但那张脸没什么表情，不哀切不愤怒，薄唇白牙一碰，也没说什么怨恨的话。

  &1dquo;我不该偷吃。”纪慎语都记得，师母骂他妈偷人，骂他偷吃，的确无法辩驳。他把碗摞好，洗干净送回厨房，再回来时丁汉白还坐在石桌旁。

  桌上多了两盏绿茶，他只好再次坐下。

  丁汉白轻啜一口，把茶盏挪来挪去，丝毫不心疼杯底被磨坏。挪了半天，停下后问：&1dquo;杯子里有什么?”

  纪慎语答：&1dquo;绿茶。”

  &1dquo;还有什么?”

  &1dquo;别卖关子。”

  丁汉白说：&1dquo;月亮。”

  盈盈漾漾的镜花水月，忽然把纪慎语的整颗心填满了，他无需抬头，只用垂眸就能欣赏。可这些是虚的，杯盖一遮就什么都没了，丁汉白仿佛能猜透，果真将杯盖盖上。

  纪慎语嗫嚅：&1dquo;没了。”

  &1dquo;盛在里边了，时效一个晚上。”丁汉白否定，&1dquo;送你吧。”

  他该把筷子放好，该及时住嘴不多追问，该吃饱喝足就道句晚安。可筷子已经掉了，伤口已经挖了，只能弥补点什么。

  这盏唬人的月亮太寒酸，丁汉白送出去有些没面子，抬眼轻瞥，撞上纪慎语直的目光。纪慎语定着眼神，读不出喜恶，丁汉白问：&1dquo;看什么?”

  纪慎语撇开眼，他喜欢这盏月亮，觉得丁汉白有，转念又想起丁汉白雕汉画像石。人外有人，他见识了，可他并不服气，他觉得栩栩如生之中少了点什么。

  他又不确定，是真的少什么，还是自己在无意识地妒忌。

  &1dquo;师哥。”纪慎语犹豫着，&1dquo;咱们找一天切磋切磋吧。”

  他没想到，第二天一觉醒来，丁汉白抱着芙蓉石就来找他切磋了。

  阳光灌进来，半间书房都亮得晃眼睛，两把椅子挨着，他和丁汉白坐下后自然也挨着，就那么并肩冲着芙蓉石，带着刚起床的困意。

  大礼拜一，纪慎语想起来：&1dquo;你不上班?”

  丁汉白说：&1dquo;昨天那么累，我当然得歇两天了。”

  纪慎语刚到这个家的时候，丁汉白就在休假，什么都不干，仿佛文物局是他们家开的。他难免好奇：&1dquo;师哥，你一个月工资有多少?”

  丁汉白随口答：&1dquo;养得起你。”

  这话敷衍，还有点轻蔑，纪慎语挺直腰杆想驳一句，但转念就认了。他吃住上学都靠丁延寿，丁延寿将来肯定把家业给丁汉白，无论如何倒腾都差不多。

  纪慎语逐渐清醒，凝神在芙蓉石上，拇指贴着食指，指腹轻轻搓捻，手痒痒。他之前没机会仔细看，更没摸到，此时近距离观赏立刻一见钟情。

  纯天然的极品料，怪不得丁汉白大雷霆。

  丁汉白要拿这个跟他切磋?那他得找一块能匹配的好料。

  纪慎语急得揉揉眼，他从扬州带来的那些料顶多巴掌大，就算质量上乘，体积却不合适。&1dquo;师哥，”他难为情地坦白，&1dquo;我没有这么大的料，得先去料市。”

  更难为情的在后头，他扭脸看丁汉白：&1dquo;你能先借我点钱吗?”

  丁汉白抻出两张宣纸：&1dquo;就拿这个刻，一人一半。”

  纪慎语十分惊讶，耳朵都嗡嗡起来，之前丁汉白破口大骂他们草包，现在让他也雕这块芙蓉石?万一他这边雕得不能让丁汉白满意，那料就彻底毁了，丁汉白会不会打死他?

  &1dquo;师哥，你确定?”

  丁汉白睥睨过来：&1dquo;先问你敢吗?”

  纪慎语士气顿增，干巴脆地应了。他主动伸手研墨，目光流连在石头上不肯移开，脑中影像万千，竭力思考雕成什么样子。

  景观、人物、飞禽走兽，雕刻不外乎是这些，那四刀痕迹必须利用起来，还要一人一半合作。他们俩都在琢磨，也都吃不准对方的设计水平，半晌过去还没交流一句思路。

  墨研好了，纸铺好了，阳光蔓延过来把石头也照亮了。

  丁汉白瞧着那片四射的晶光：&1dquo;这几刀能作溪涧、飞瀑，那范围就定在山水上。”

  纪慎语默不作声，仍在考虑，等丁汉白提要画时伸手拦住，恳切地说：&1dquo;师哥，这块料还没雕已经这么亮，这是它的优势。如果咱们每刀都算好，让它最大程度的展现出光感，才不算糟蹋。”

  丁汉白明白了潜台词，山水不需要那么亮，换言之，山水不是最佳选择。

  纪慎语说：&1dquo;普通河流不够格的话，还有天上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