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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雍便是听到了也只当没有听到,只是心中却不免要笑他的稚气。
景晟只留他在书房里抄了几句话,便放他回去了,只是临走前却又唤住了他,手握著玉笔抬起又放下,最後才说,‘你说的那件事,朕既然答应了你,总不会食言,你还是要放下心来。’
韩雍见他始终记挂在心,也十分的感激,便跪了下去谢恩,又说,‘陛下不必担忧。您如今身体康健,又是真龙天子,与那孤魂相合,也不会如年幼时那般生病了,他不过是个幼童的魂魄,便是合上了,日後於您也没甚麽害处。’
景晟半晌没说话,最後也只是摆了摆手,说,‘你先回去歇著罢。’
韩雍便不敢再多说了,生怕又惹恼了这人。
回到住处,也不知做甚麽才好,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那内侍便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替他更衣,又服侍他坐下,好替他脱靴,韩雍却想,这魂魄相合一事毕竟还是为难了景晟,他虽然允了,却又怕他要去问那周道人的主意,心下便有些忐忑。
正分神之际,便听到那内侍小声的同他说,‘韩公公,皇上差人送了许多东西来。’
韩雍哦了一声,那内侍见他似乎不以为意,倒有些不平起来,小声的说,‘公公,那都是上好的东西啊,都是咱们平日里见不著的贡品。’
韩雍看他一眼,微微的笑,说,‘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用罢。’
那内侍连忙後退两步,又跪下来给他磕头请罪,连声的说道,‘奴婢不敢!’
韩雍只好去搀他,轻声说道,‘你不必怕我,这些东西我都见过,陛下往日里也曾赏过我的,你若是喜欢,便拿去用,别叫旁人瞧见了说闲话就是了。’
那内侍才吃了一惊,连忙的磕头谢他,韩雍苦笑起来,说,‘你倒是起来说话。’
韩雍见他战战兢兢的起了身,才又问他姓名,又问他进宫几年,那内侍答道,‘奴婢叫刘平,打小就净身入了宫,如今已是有十二年了。’
韩雍心想,他年纪这样轻,大约不是景晟派来的罢,便不经意般的问他,‘前些日子来瞧我的那位仙师,你可认得?’
刘平点了点头,有些敬畏般的说道,‘认得,他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哪。’
韩雍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说,‘哦,怎麽个红法儿?’
刘平见他似乎是不以为意,便说,‘公公您不知道呢,远些的就不说了,就说前些日子皇上的昏睡之症,召了多少位太医都治不成,若不是周仙师在,只怕真就要??’说到这里,却闭了嘴,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才又说道,‘公公你别怪奴婢多嘴,那时您,您是使了法术出了宫,可皇上哪里知道呢,整个人都失了魂似的,哪里都不肯去,只在佛堂里呆著,谁劝也不听,还打了好些个进谏的大臣呢。结果也不知是怎麽的,突然就昏了过去,怎麽也醒不来,可把宫女太监们都吓坏了,那时候宫里可真是乱成了一团,若不是周仙师施法替皇上回魂,可真不知道要闹成甚麽样儿!’
韩雍静了片刻,才说,‘陛下是不是赏了我酒?你替我取些来。’
刘平应了,果然去把酒热了些端来与他。
韩雍本不要多喝的,只是心中有事,竟然喝了小半壶下去。
後来也不知是因了酒意还是别的,终於取了方锦帕,绑了个雀鸟儿的模样,这才咬破了手指在鸟头处轻轻一点,口中默念有词,走出门去,趁著夜色漆黑,竟将它放了出去。
这宫中墙影深重,墙外也是夜色沈沈,那鸟不过片刻就消失不见,韩雍仰起头来,看那夜空中星子黯淡,微明微灭,心里便觉得怅然。
夜里的寒气著实逼人,韩雍不过在外面稍站了片刻,便觉得心底也微微的冷了下去,内侍跟了出来,替他披上衣裳。
韩雍转身笑笑,说,‘回去罢。’
哪里想到还不过子夜,景晟便著人宣他,韩雍大为意外,却也只好起来著衣,随那人前去。
走在路上,便听到更漏一声声的响动,韩雍想,却不知他这时候唤我前去是为的甚麽。
只是今夜的更漏声听著倍觉不祥,实在不是个好兆头。
景晟仍在灯下看书,见他进来,便吩咐他坐下,韩雍心中正不自在,行礼去谢他,却也不坐下,只是侧立在一旁。
景晟把书丢到一旁,走到他面前含著笑问他,‘永熙心中想甚麽?’
韩雍便说,‘也不知陛下唤我来是要做甚麽?’
景晟凝神他看片刻,才说,‘你抬起头来看看朕。’
韩雍便如言抬头看他,景晟轻轻的叹了口气,问他,‘朕若是如约让你合了魂魄,你果真肯留在这宫中一世?’
韩雍答道,‘臣愿一生一世在此宫中侍奉陛下。’
景晟露出些笑意来,捉住他的手腕,逼近了些,又问他道,‘也肯日日的与朕行那夫妻之礼麽?’
韩雍微微苦笑,说,‘陛下还需节制些,偶尔为之便可。’
景晟似乎并不吃惊,却只是笑,说,‘就知道永熙会这样答。’
说完便径自去了书房里面的那一间,又拉著他随意的坐在床边,才缓缓问他道,‘你若是要施法,朕该如何?’
韩雍没想到他今夜唤他前来竟是为了此事,心中一时琢磨不透,便小心的问他道,‘怎麽这样快?’
景晟伸手抚著他的眼角,说,‘我问了周泉,他说那孤魂封在你的身上长了,会损耗你的心神,难道不是麽?’
韩雍见他靠得近了,不免有些为难,便说,‘我还吃得消,只是陛下怎麽这样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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