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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庆生到提明台的时候人还不多,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几个年轻的酒吧驻唱和蒙钧在飙歌,陈平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的歌手肆意地笑,肆意地唱,丝毫没有阻止的迹象。他们在这里不用注意所谓的形象,酒吧的保密性也不错。
拓跋庆生走上舞台,拿过一个凳子坐在蒙钧旁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储存器放入读取器,《似是故人来》的配乐如水般流淌,环绕立体音从天花板,地板,墙壁往外渗出,蒙钧扭头看着他:“又是你说的古歌?”
那是他到某个工作室跑了好几天才配出来的,拓跋庆生点点头,半垂着眼随着配乐打节拍,低沉的歌声响起,他丝毫不理会蒙钧的眼神和其他人的反应,径直唱着,他唱得很投入,当一曲终了,酒吧内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他却依然呆呆地坐着,似乎整个人的灵魂都被那歌带走了。
拓跋庆生全身笼罩在光圈里,周围是一片黑暗,他望着不可知的方向,没有表情。他喝了不少酒,虽然酒量不错,可也经不起被烈酒灌。他是自己灌自己的,否则也不会头晕晕地上了舞台。
他知道有人一直跟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会传到老细那里。他很久没有喝酒了,喝酒会让他的大脑不受控制,不过不喝酒他不会头脑一热在大庭广众下上台唱歌。
轩辕正初半靠着床头,床的一头稍稍抬高了些,后背垫了个枕头,他从冷冻机器里出来还不到两天,治疗后所有的头发眉毛在半天内统统掉光,在冷冻机内新陈代谢减缓,他的面容和以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神明显有些迷茫,就像一个睡得太久的人刚醒来的时候。
老细站在床边,轩辕正初闭着眼睛听他汇报工作,半个小时后他睁开眼睛下了几个指令,老细一一记住,轩辕正初静了一会,问:“庆生怎么样了?”
他在进冷冻机器前录制了一些录像,让老细定期给拓跋庆生,老细是轩辕正初培养的老人,跟了他好些年了,轩辕正初养了好几个叫庆生的少年,他却一下子就听出来他问的是哪个庆生。这次好像看走眼了,他擅自违背了主子的志愿,老细说:“您不能太过劳累……先歇会。”
轩辕正初闭上眼:“我信任你,是让你给我提建议,不是替我下决定的。”
老细无奈,将那些录像照片都拿了过来,轩辕正初看看歇歇,他并没有全看完,而是挑着看的,最近的记录是十几分钟前的,他说:“给我接同步的。”
拓跋庆生正坐在吧台前,他手里是一杯透明的液体,蒙钧坐在陈平旁边,看着拓跋庆生的背影,忧心忡忡地说:“从来没有看见他喝过酒,这样喝法,真没事?”
陈平说:“他不是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看了下时间,要带蒙钧走,蒙钧说:“等会,我不放心。”
“半个小时后一定要走,明天上午你要进录音棚。”陈平不动了,坐着翻看他的工作表。
蒙钧一直看着,一会他头也不回地拍拍陈平:“看!他在笑!多久没见他笑过了,是谁在联系他?”
拓跋庆生一手撑着头,眼睛看着上方,在有些朦胧的灯光中说着话,仅仅几句话他就听出那头的人气息有些弱,想必是病情不太好,于是他想了想,说:“我给你炖些汤带去你喝?”
那头的人说:“好。”
拓跋庆生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就走,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好友。陈平站起来:“好了,该走了吧。”
蒙钧跟在他身边,一边咕哝着说,是谁呢,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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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正初回了大宅子,他病恹恹地歪在宽大的红木椅上,老细第一次进入轩辕家大宅子,在众人的目光中坦然站立,轩辕老爷子年逾130岁,差不多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虽然一向少有病痛,但越是这样,一旦得病,必是大病,短短半年的时间已经进了五次医院,轩辕正初才会提前出来。
轩辕家是个大家庭,直系旁系人员上千人,够资格倾听轩辕老爷子遗言的也有几十人,在大厅或坐或立,老细这个外人就格外的引人瞩目,有些人,像轩辕正初的七叔三哥就知道他是谁,不过谁都没有说话,等着伺候了老爷子几十年的老佣人挨个叫进去。
在老爷子众多孙子里,轩辕正初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老爷子有的重孙子年纪比他还大,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却依然得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喊他一声长辈,轩辕正初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谁也不敢小看他,他回来的那天整个人都颤巍巍的,随时都可能倒下,眼神却锐利得能把人心切成两半,他说:“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人欺我半寸我回他一丈!”
他说出那句话后的半个月,替他管理他父母留下的产业的九叔自己跳了楼,九叔有了白头发的父亲到老爷子跟前告状叫屈,轩辕正初将他九叔挪用资金中饱私囊,利用家族企业走私违禁品的事全都挖了出来,报告就压在老爷子书桌上。老爷子压根就没有看,对自己的四儿子叹了口气,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喊到他的时候老细将他扶到门口,然后由老佣人接手。
老爷子看见自己的孙子居然顶着一秃瓢,笑了,想摸摸他的头,够不着轩辕正初就低了头让他摸。老爷子见他一脸沮丧,说:“听天命尽人事,我也算寿终正寝,你不要想太多。我知道你的本事,以后,轩辕家你就多留点心,我不希望我一去,这个家就散了。”
轩辕正初没有说话,这个家卧虎藏龙人才济济,轮也轮不到他当家做主,他也不想当这个家做这个主,老爷子怕是病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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