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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现在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是凶手,但真凶抓到前,你还是有嫌疑,警队你暂时留不下去了,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规定在这里。这些年你的人品我相信,绝对不可能做,为掩盖真凶而杀人的事。
可是,我相信你没用!你比我清楚,破案讲究证据——”
“洪局,我明白。”段寒江手里拈着他的证件,然后一掌拍在桌上,朝桌对面的中年男人撇嘴一笑,转身走出局长办公室,一路在警队所有人的注视下,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警局。
走过警局大门上方国徽能照耀到的街道,段寒江在十字路口骤然停下来,蓦地现下雪了,不由裹紧身上单薄的外套,想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慢脚步观察过天气了。
从警校毕业至现在整整十三年,段寒江从社区派出所民警做到分局刑侦队队长,此刻他才突然现他的生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除了案子一无所有。
他看着空落的双手,在他刚刚把证件放下的时候,仿佛放下的是他的一切,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这么茫然过。
“我到底是为什么选择当警察的?”段寒江仰头问天。
天没有给他回答,只是飘了一片雪花进他嘴里,化了,有点苦。
或许苦的只是段江寒的内心。
两天前,段寒江休假,他两个月就休了这一天假,唯一的想法就是睡到天荒地老,可一大早他被饿得不行的自己拧起来去买早餐,直到走出门后才被自己没轻没重的关门声给彻底震醒。
他住在老旧但是环境不错的家属院里,房子不是他的,是上届的老局长租给他的。
老局长叫常儒林,有个儿子常宽前些年在部队牺牲了,段寒江刚进警队第一次开会撞翻老局长的茶杯,老局长望着他第一眼说了句‘跟我家那崽子一个样,莽莽撞撞的。’
后来老局长知道他居无定所,就把房子租给了他,他一住就七年,老局长都退休三年了。
老房子没电梯,段寒江跑起来带风,像个陀螺一下旋在楼梯间里,结果迎头上来一个人。
他倒是避开了,可对方也跟着他让,硬是像故意似的把他这陀螺给撞停下来。
“你干什么的?”家属院里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段寒江都认识,甚至连谁家常走动的亲戚也能认个脸熟,可眼前这人他一次没见过,出于职业习惯,他开口就是盘问。
对方小心地瞪了他一眼,被他的人高马大吓到,低着声回“修,修水管的,5o2水管爆了,挺急。”
段寒江从头打量了眼前的青年一眼,没跟脑内的通缉犯有对上号的,看样子真被催得急。于是他凌厉的眼神虚下来,像个高度近视眯眼瞥着青年说“哦,那你修仔细点,我住他楼下。”
看着青年连忙逃一般地上楼,段寒江的肚子随即催促他先解决‘重灾区’,他收回视线,继续旋风一样地下楼,在楼梯口遇到了在院里遛鸟的李大爷,他的鼻子差点和鸟笼亲上。
李大爷笑道“小段,哪儿又出事了?”
“五脏庙,闹饥荒!”段寒江回话的时候,逗了逗李大爷那只常年不开口的鹦鹉。
结果他一逗,那只高冷的鸟就喊起来,“兔崽子,住手!”
‘兔崽子’住手了,出门左拐是条小吃街,每天早上早餐泛滥成灾。段寒江到常去的店买了一笼包子,再转门去对面店里点了一碗面,吃饱后他终于有了休息日的惬意,伸着懒腰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
可是他的回程已经走到他家二楼,一『摸』口袋,“我去,钥匙又忘在面店里了。”
段寒江风风火火地回去找钥匙,哪件案子的物证在什么地方现的,他隔了两年还能记得,可就常常忘了自己的钥匙,车钥匙、门钥匙,还有办公室柜子的钥匙。
可是他在面店和包子店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着他的钥匙。
他向来一个人住,每回出门先就是想起带钥匙,因为刚开始吃过几回亏,后来练就了一门撬锁的本事,忘了钥匙就撬自家的锁。
那时他还不住这里,住鱼龙混杂的旧楼房,邻居见他撬门,就打电话报警,报到自家派出所里,他被领导训得狗血淋头,终于记住了出门要带钥匙。
“我出门时带钥匙了吗?”段寒江敲着头往回走,回忆他出门时的画面,只是他从床上起来到出门都还在做梦,实在想不起来他到底拿没拿钥匙,于是决定重『操』旧业,自己撬锁。
楼梯间的底层的三角空间隔出了一个杂物间,里面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段寒江打开门,带起一片呛人的灰尘,他伸着脑袋进去在杂物堆里找了根细铁丝,然后一路上到四楼,脚步却突兀地停住。
段寒江现他家的门没关死,想睡回笼觉的困意瞬间消失,整个人都警觉起来。他缓缓地朝门靠近,门轻掩着,锁上没有明显被撬过的痕迹。他小心地拉开门,鼻间立即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瞬间,段寒江就进入工作模式,把自己家当成案现场,进门时没有破坏任何的痕迹。
先,他注意的是门边鞋柜上的盘子,那是他平时放钥匙的地方,现在钥匙静静地躺在那里,就一把钥匙和一个柱形的木质挂件,上面刻了一段金刚经,在靠近门的一边,是他习惯放的位置。
看来就像是他出门不只忘了拿钥匙,还忘了关门?
可这点他很确定,出门时他肯定把门关上了,只是没反锁而已。
接着,他注意到从门厅往里的脚印,比较浅,像是从门外带进来的灰尘,说明进门的人没有换鞋或穿鞋套。
他昨晚回来才把『乱』了两个月的屋子整理了一遍,这绝不是他的脚印。
段寒江随手在鞋柜里抽了一双鞋套,他这备鞋套的习惯还是案子破多了养成的。
他小心地不破坏地上的脚印往里走进去,前面就是厨房,他常年没用过,也懒得收拾。
此刻从门口看过去,灶台上有一层薄灰,被弄出了许多的痕迹,洗碗池底下的厨柜门被打开,到处是水渍,水管上有缠到一半的水胶布,地上还躺着一个硕大的工具包,『露』出里面修理水管的工具。
看到包的第一眼,段寒江想到的是出门时遇到的修水管青年。
段寒江没进厨房,而是退出来往血腥味重的卫生间走过去,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水声,肯定不是他忘了关。
在经过客厅时,他注意到所有东西都在原位,除了原本在茶几上的水果刀。
上上星期隔壁的林『奶』『奶』给他送了一袋柚子,见他用手剥,又给他送了一把水果刀。他昨晚剥了一个,还剩下一半在茶几上,刀也放在旁边。
顿时,他带着强烈的职业预感朝卫生间走过去,用衣袖裹着门把小心地把门推开。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躺坐在淋浴底下的是他在楼梯间遇到的修水管青年,正对沐浴下方,左胸『插』着一把刀,正是他家的水果刀,刃长14厘米,这个深度下去,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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