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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将脱下的氅衣披在了他身上,还给他紧了紧领口。领上的绒毛扫过脸颊,有些痒,身子在拖地氅衣的包裹下渐渐回了暖。
“你叫什么名字?”
林师紧攥着的手松了松,摊开来,只有一张帕子,上面绣着只精巧的林字。
“你从哪里来?父母”
“长兮?林长兮?”
林师猛然回神。
繁华霎时退去,满眼的街道皆是蛛网密布,鼠蚁窜行,蝙蝠横飞,独独寥无人迹,好不萧条。
“怎么发起呆了。”刘景珉拿着扇子,见林师刚抬脚,伸手一拦:“小心!”
林师刹住脚,淡淡地望向他,眼中有一丝不解。
“江湖鬼市。”刘景珉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看样子荒废了得有十多年了,怎么长安城脚下的镇子下,还有这么个地方。处于地下,难免不像古墓一样,有些个机关暗器,小心为上。”
石板路上有地下潮气的积水,踩在上发出悠长的回音。
二人朝着那鬼市中心走了几步,竟也一直未出现他所担心的机关暗器,似乎这里便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条坊间街市。刘景珉放心了些,他随手翻了翻小摊上的小玩意,又瞧见另一旁摊子上的一块布,一伸手撕了下来。
他看了布块上的内容,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竟笑出声,随手摊给林师瞧:“这儿竟然还有接暗杀单子的摊儿。”
“若这里曾经真的是江湖鬼市,在这样一个隐蔽的地方,没了官府的管控,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更明目张胆一些。”林师一抿嘴,话还没说完,就被刘景珉笑着揽过了肩:“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师轻挣了下,没有挣开,放弃了,解释道:“不过是看到过些关于江湖鬼市的野史传记,真假倒也无从考证。”
刘景珉倒未有疑议,他掂着那张破旧布条的一角,望向前面那青楼似的建筑,笑了一声:“嚯,暗杀买卖的地方,果然还有座风月楼,到底是分不开的货色。”
林师沉默半晌,顺着他的目光抬眼望向那栋建筑,眼前的建筑且与长安城内的酒楼别无二致,说它是风月楼,约莫是刘景珉猜的。
但林师依然解释:
“但具记载,十二年前始,鬼市对查封贩卖口口之事甚是严格,甚至有记载比外面的还要少。”
“十二年前?”刘景珉挑眉,对这时间似乎有些敏感,却也没多说什么,他拍拍一旁摊上的灰,回身看向林师,“那你觉得,这十几年前荒废的鬼市,同那传言中十几年前,消失于江湖的天文道,是不是有些联系?”
“为何会这样想?”
“觉得二者有相似之处罢了。”刘景珉背着手,目光带着不可忽视的询问,“这条江湖鬼街,天文道销声匿迹以及那天我们听说过的,边关战乱,三者时间皆在十年前左右,不觉得太巧了么?”
林师咬着嘴唇撇过头,躲开刘景珉的视线:“未必。”
“鬼市属于江湖,你又曾言天文道乃朝廷鹰犬,我倒觉得更可能只是巧合。”
刘景珉“哦”了一声,不知信了没有。
“嘘。”刘景珉突然竖指噤声,他指指地上,压低声音附耳过来,“有脚印。”
顺着那脚印找过去,才发现人还是有的,一人趴在一个摊子上,扒拉着一个破了的木箱,吭哧吭哧地翻找着什么。
摊子上正是白底黑字四个明晃晃的大字,江湖算命!
林师跟在刘景珉身后,低声:“他便是那位张半仙。”
刘景珉朝他挑眉,嗯了一声,转头朝向那趴在箱子上的人,上前两步,扬声道:
“你在找这个?”
刘景珉突然出声,那人吓了一跳,
林师心中也随着他的动作猛然一惊!以为是他手中那枚玉牌什么时候被刘景珉发现偷摸了去,定睛一看,发现还是原先搜到的那枚雕竹玉牌。
趴在箱子上那人啊地一声转过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要杀我!大人饶命啊!小的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这才看清正脸,这人生得獐头鼠目,一缩头,真像只老鼠似的。和周大所言丝毫不差,刘景珉心里哼笑一声,他想,这半仙果真是只耗子,怪不得官府怎也捉不到人。
张半仙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冷不丁被脚边的箱子绊了一跤,慌张道:“我,我就是偶然发现这里,想淘点宝贝,大人饶命!”
“你知道玉牌与天文道有关。”刘景珉手指甩着玉牌上的坠子,陈述着笃定,“找到玉牌,然后呢?”
“谁派你来的?”刘景珉沉着眸子,一把抓住荡着的玉牌,迈着步子逼近,“为什么来这?这地下鬼市和天文道什么关系?”
“说!”
这话质问的分明是蹲在那里的张半仙,可一旁林师的心随着他的质问猛地一坠。
他垂眸,扪心自问,自己同这鬼市和天文道又是什么关系?
谁知那张半仙猥琐的面上眉一横,左手一抬,摸出一张符来。
看到那张符的瞬间,林师瞳孔微震。
紧接着,张半仙手一挥,垂死挣扎般大叫一声:“喝!”那符咒歪歪扭扭地腾空起,朝两人的方向移动过来。
刘景珉看得一头雾水,林师却一眼就瞧出来,这是天文道式咒法的入门式!
这是基础中的基础,他六岁便可使用得滚瓜烂熟,也自然不需借助外物。眼下张半仙不知从哪里偷学来了一星半点,整个符纸摇摇晃晃地移动过来,被刘景珉不费吹灰之力挥剑唰地一下劈了两半:“什么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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