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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川有些日子不来了,也不知道卫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到裴川,苏宝田转过身子,面色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桐丫,我们家的亏欠裴川太多了,你以后一定要对他好,上次他半夜帮咱们搬家,搬过之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到现在差不多有半个多月了,那孩子也没个信来。”
苏桐沉默了片刻说:“爹,我知道了,等忙完这阵子,我就去卫所里打问打问,裴川性子机灵,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但愿如此,爹这里没什么事情了,你去忙吧!”
苏桐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屋外走去,沈四娘给苏宝田熬的药快要好了,她要过去看看,凉了就端过来。她走到门边刚掀开帘子,冷不发防苏宝田又叫了她一声,她站住身子,转身看着他说:“爹,还有什么事。”
苏宝田神色踌躇了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说:“你娘好点了吗?”
周芸娘自从上次知道苏宝田从她手里拿回的银子给了苏桐,让她掌家之后就病倒了,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嗓子都哭哑了还咳出了血,慌得苏宝田又是给她请大夫,又是安抚她。
苏桐和苏映梅、香枝三个人几天没归家,被人卖进了满春园里苏宝田是知道的,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去安慰闺女什么,好在知道自己家闺女的性子,加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尽管他心里不甘,愤恨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闭门更加苦读诗书,想让自己早日考取功名,早点给孩子们一个依靠。
可是周芸娘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她的两个闺女失踪了几天,到底怎么了,更别说安慰她们了。她的心里只装着家里的银子,她的娘家大哥赶考怎么还没到府城,现在苏家住上了这么大一个宅院,还用上了下人,被人老夫人的叫着,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苏宝田对她虽然严厉,但也对她非常好,她自己就是想不开的跟苏桐置气,想要争家里的管家权,整日里躺在床上哭天抹泪,寻死觅活的闹腾个不停。
这一次,苏桐没在让她,自己哭去吧,哭死了了事,苏宝田也对她的闹腾不理不问,起初几个孩子还每日里到她面前去探望,时间长了,她总是寻死觅活的哭,也没人在去了。她一个人在堂屋里,每天早晨醒来就是哭,晚上睡觉还是哭,哭的嗓子都哑了,郎中来了给她治好了病,她接着哭。
本来,苏桐还指望着周芸娘照料苏宝田和苏弘文、苏弘武的饮食起居呢,这下可好,惹到了一个哭带王。郎中来了几次,也劝了她几回,说在这么哭下去,眼睛怕都要哭瞎了,还是收敛一些,家里儿子闺女都孝顺,夫君性子又好,又有田地宅院,这么好的富贵日子不知道享福,做什么跟自己过不去。
无奈,周芸娘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的想着是自己没有娘家人撑腰,苏家父女欺她,她生养的儿子闺女都和她不亲,唯一的和她亲的小八还被苏桐强硬的抱走了。她活着也没什么指望,不如死了干净。
苏桐见苏宝田问她娘的事情,脸上的担忧神色很重,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说:“爹,娘那里还是老样子,她若是想不开,别人能有什么办法。”说完,看了一眼她爹的脸色,小心谨慎地试着说:“不如,将那三百两银子给她吧!娘穷怕了,银子就是她的命,她估计也是怕我给胡乱花费了。”
这话说的苏桐自己都言不由衷,周芸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苏宝田比谁都清楚,毕竟夫妻十几年了,苦难日子一起熬过来的,她在他最难的时候,选择嫁个他这个瘸子,他不能现在日在好了,就让她就这么走了。但若是选了她,闺女就得受委屈,搞不好,整个苏家都没命。
苏宝田摇了摇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地说:“不用了,你娘想不开就随她去吧!”
“那爹,没什么事,我出去了,你的药也熬好了,待会我让柴宽给你端过来。”
苏桐说着,没在理会他,转身撩起帘子走了出去,对这对便宜爹娘,她已经是仁至义尽,周芸娘若是存心寻死,她也没有办法了,她还要活着,苏家的那几个小的还要活着不是。好不容苏宝田这个爹振作起来了,苏家的日子虽然难,但好在有希望在,周芸娘自己非得要作死,那就死去吧!她不管了。
走出苏宝田的书房,苏桐本想直接去前院,路过正房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往里拐了个弯,走了进去。
周芸娘躺在床上,面无表情,两眼呆怔地望着屋顶,苏桐进来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由于天天关着门窗不透气,空气不流通,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这样的环境里好人也能给憋抑郁了,更别说周芸娘这样情绪低沉的人了。
苏桐走过去,将门窗都打开,换了换气,然后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闹腾着等死的周芸娘,声音冷厉的说:“好话歹话都给你说尽了,你非要寻死觅活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家姓苏,你嫁的是苏家的男人,从吃不上饭的日子到现在的富贵生活,你也熬成了老夫人,过这样的日子你也算享福了,你还想怎么样。”
周芸娘没什么反应的继续躺在那里,眼珠子动也不动,整个人像个木偶似的对苏桐说的话充耳不闻。
苏桐这几日忙的也厉害,家里的琐事大小都是她在安排,虽然有海花和沈四娘两个帮着做粗使的活计,但哪样不是她在费心思安排。苏宝田的病花费的银子的速度快的惊人,苏家现在也没有个进项,整日里缩着脑袋躲着祸,周芸娘还在闹腾的添乱。
“爹也跟你说过我们家秘密了,爹不是苏家人,外面还有个看不见的仇人在追杀我们家,别看今天的日子过的好,明天兴许全家人都没命了。你嫁个爹,生了我们姐弟几个,别管他是什么身份,你都逃不过是他原配媳妇的命运。你总想着跟周家大舅联系,你指望着他能救你脱离苦海吗?你想想你的男人,你的娃命都没了,谁还能帮你救,周家大舅吗?他不出卖爹就烧高香了,你还指望他能为苏家做什么。你记恨我,嫉恨你生的孩子,你的娘家人又为你做过什么,你快死的时候,是苏家人在为你请郎中,你生娃的时候,是你闺女哭着让你撑下去,不是周家的大舅。”
苏桐说完,也不管周芸娘怎么想了,哪怕她气的马上就死也是她活该了,她一把掀起床上的帷帐,冷森森地冲着周芸娘一笑,最后说了一句:“你要死就快点死,别耽误我爹纳妾,等他考中了举人,进门的就是举人娘子了,你这个受了半辈子罪的原配,骨头渣子都不剩了。”说完,她一甩帷帐,转身就走。
“你不是我闺女。”周芸娘突然突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什么!”苏桐猛然转身,狠戾地盯着周芸娘说:“你胡说什么。”
第68章赵俊生回来了
周芸娘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忽地直着身子坐了起来,眼神紧紧盯着苏桐,抬手指着她说:“你不是我闺女,我闺女没你这么机灵能干,没你这么会算计,这么大的主意,哪里是我们乡下长大的桐丫能想得出的。”
苏桐伸手扯开低垂的帷帐,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她,周芸娘说的这些话,要不是发癔症,就是另有所指。这么长的时间,她与这个贫困的家庭荣辱与共,甚至命都快搭上了,她本以为,苏宝田和周芸娘就算觉出她的不同,也能接受理解她的特别,将她当做家人,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周芸娘竟然这么排斥她。
以往,她甚至害怕恐惧过,自己被苏家夫妇认出不同来,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看开了,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吧!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将这个家从贫困的底线上拉扯出来,不是让人对她忘恩负的报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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