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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樊长玉没发现他的异常,打好结后直起身来,忙活半天,她自个儿脑门上也出了一层细汗。
她去箱子里翻出一件她爹从前穿的旧衣与他后,才端着水盆去外边倒掉。
屋檐下的红灯笼在冷风里轻晃着,墙外那两墩狗熊似的黑影在瞧见她出去后,又齐齐缩到了墙头下方,自以为隐蔽得极好。
樊长玉也配合地假装没发现,斥骂道:“哪家的野猫,又来我家偷肉吃!”
她端着水盆走过去,从水缸里又舀了两大瓢冷水兑进盆里后,才用力往院墙外一泼,“下次再叫我逮到了,看我不教训这畜生!”
院墙外樊大夫妻俩被兜头淋成了个落汤鸡,冻得直打哆嗦,怕被发现却又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直到院子里的脚步声走远了,樊大才一边哆嗦一边“呸呸”吐出不小心吃进嘴里的水,皱着个脸问:“那死丫头泼的什么水?这是股啥味啊?”
刘氏用袖子抹下满脸的水渍闻了闻:“一股子血腥味儿,还有股汗味儿。”
夫妻俩一愣,随即更用力地“呸呸”吐起来,“去他娘的,那不就是他们的洗澡水吗!”
湿透的袄衣叫寒风一吹,更是冷得浸骨头,冻得他们牙齿都打颤。
这夜墙根儿是没听着,回去后樊大夫妻俩染上风寒重症,病得数日下不得床且不提。
樊长玉怕再生什么变故,思量再三,还是去新房打了个地铺睡,谢征对此并未多说什么。
樊长玉入眠很快,谢征尚还在闭目养神时,她呼吸声已绵长。
民间的习俗,大婚当晚的喜烛得燃上一整夜,为了做给外人看,樊长玉也就没熄烛火。
一直徐徐燃烧着的喜烛忽而炸了一下烛芯,发出一声轻响时,谢征才微微侧过头往地铺上看去。
三尺暖光铺地,那女子整个人蜷缩在几床厚被中,乌发披了满枕,脸上的肌肤在昏黄烛光下呈现出暖玉一般的色泽。
谢征收回目光,轻瞌上了眸子。
她醒着时,带着一身市井的粗鄙气,再好的容貌都能叫人忽略了去。
睡着了倒是还可一看。
意识到自己在想她好不好看的问题,谢征突然睁开眼,眉头狠狠皱起。
她容貌是美是丑,与他何干?
只待伤好些,他便能离开此地,今后同这女子还会不会有交集都难说。
他打住思绪侧过身,面朝床里,重新合上了眸子。
-
樊长玉有自己的作息习惯,到点便醒了。
她爬坐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身边不见长宁,几步开外的床铺上躺着个男人时,还懵了好一会儿。
随即想起自己昨日成了亲,才骤然松了口气。
外边天刚蒙蒙亮,屋内的喜烛还剩一小截燃着,烛台下方堆积着斑驳的烛泪。
樊长玉轻手轻脚起身,她昨夜和衣而眠的,倒是省了穿衣的尴尬和麻烦,将打地铺的被子收起来后,便出了房门。
昨夜风雪未停,这一宿过去,今晨院中已覆了厚厚一层积雪,墙头和墙外的枯枝都是白的。
樊长玉冻得搓了搓手,先去檐下拿了柴禾把火塘子烧起来,放上吊罐温一罐水用于洗漱,再拿了扫帚把院中的积雪都扫拢。
听到隔壁传来长宁的哭声时,又忙去把胞妹抱了回来。
长宁平日里很听话,只是爹娘故去后,她醒来若是没看到樊长玉,便会哭上一会儿。
樊长玉哄好了胞妹,让她坐在凳子上,自己拿着梳子给她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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