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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頁(第1页)

連鶯眼睛一亮,正要抿唇一笑說些什麼,手腕卻如被什麼擊中,驀地一痛,她輕呼一聲,手一歪,滿杯酒液便灑出來了大半,潑在了楚晉身上。

楚晉的手停在半空,撩起眼皮,往某個方向望了一眼,忽地勾了勾唇角。

接二連三的突發狀況讓連鶯手足無措叫苦不迭。這裡沒有人清楚方才的情形,看起來,就好像她故意將酒潑灑在了世子的衣服上。她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佯作慌亂的樣子,就要幫對方擦乾:&1dquo;世子,連鶯幫您擦&he11ip;&he11ip;”

未等她碰上,楚晉已經站起身來,退開了一步。

&1dquo;周太尉,”他望向正關注著這邊動靜的周恆,神色依舊毫無破綻,&1dquo;借客房一用。”

*

周恆倒不至於連這個要求也不答應,當即派人給世子帶路,去了後院一間敞亮的客房,又送來了乾淨的衣物。

楚晉把人屏退,看著門被關嚴,這才回過頭,看向靠在窗台邊的人。

&1dquo;現在,”他說,&1dquo;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這裡了麼?”

沈孟枝不咸不淡道:&1dquo;來見識一下世子平日裡喜歡看什麼樣的舞。”

&1dquo;都不喜歡。”楚晉沒怎麼遲疑地回答,&1dquo;我會來,只是因為有人要我來。”

沈孟枝沉默下來,盯著他。

他心裡的不舒服因為這句話被撫平了一些。其實他清楚,少時楚晉很多時候的很多選擇都是迫不得已,但他做不到不在乎,做不到視若無睹,所以會吃醋。

下一秒,他聽見楚晉道:&1dquo;你似乎很在意我來這種地方。”

&1dquo;&he11ip;&he11ip;”

沈孟枝別過臉,有些不自然,隨口編了個理由:&1dquo;我答應了你未來的夫人,要看著你。”

他說完,感覺到對面很明顯地安靜了一會兒。過了須臾,楚晉低聲開口,一字字地重複了一遍:&1dquo;我未來的夫人?”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沈孟枝:&1dquo;&he11ip;&he11ip;&he11ip;&he11ip;”

他很快岔開了話題:&1dquo;這位周太尉和你有過節嗎?”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對方的回話。沈孟枝扭過頭來,卻發現楚晉的神色變得有些冷淡,好像變回了他第一次見對方的那個樣子。

&1dquo;明面上沒有。”下一秒,那種冷漠卻又盡數消失不見,楚晉言簡意賅道,&1dquo;只不過,他的妹妹在後宮還算受寵,又有了子嗣,他們兄妹兩人想要什麼顯而易見。”

他指的是世子的位置。

既然如此,周恆務必會對楚晉動手。可在方才的宴會上卻又沒有顯出任何蛛絲馬跡,沈孟枝正思索著,卻聽見楚晉問:&1dquo;所以你是為了這個而來的?”

沈孟枝一晃神,抬眼,看見他神色不知為何又緩和了一些:&1dquo;你是擔心他對我動手?”

沈孟枝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點頭。

楚晉目光落在他微蹙起的眉間,弧度很輕地笑了一下。

&1dquo;不用擔心。”他伸手摸向周恆送來的衣物,語氣倒很平靜,絲毫沒有被危險纏上的緊繃感,&1dquo;他殺不了我的。”

沈孟枝忍不住將視線望向他平淡的側臉上。

&1dquo;而且,你不是說了麼。”楚晉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側過頭,甚至有心情沖他彎了彎眼睛,&1dquo;我活到了十年後。”

沈孟枝一言不發走到他身前,拿過了那疊衣物,在楚晉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道:&1dquo;我幫你。”

酒液已經滲進了貼身的裡衣,楚晉衣服脫了大半,聞言一愣。

&1dquo;酒是我弄灑的。”沈孟枝拿著方帕,用儘量不會被懷疑的語氣道,&1dquo;算是我向你道歉。”

楚晉望著他認真的神情,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他覺得自己被潑得很值。

他手指只頓了幾秒,隨即很快將上身被弄髒的衣物褪了下來。酒液還是有一部分沾到了皮膚上的,沈孟枝蹲下身,用方帕慢慢擦去對方腹部潮濕的痕跡。

他的動作很慢很輕,因為楚晉身上錯綜分布著好幾道舊不一的陳傷,有些已經變得很淡,有些才剛剛結痂,有些即使到了現在,他看著也會覺得觸目驚心。

楚晉靠在桌邊,後腰抵在桌沿上,低頭看著他的發頂。他覺得有些奇,像這樣在另一個人面前袒露自己的傷疤,是他曾經最抗拒的事情。他能感覺到沈孟枝的手指隔著薄薄的布料按在他的傷痕處,熱度傳來,對方似乎在默數著他的傷口。

十二道。

傷疊舊傷,傷痕累累,少年人滿身是血地、頑強執著地活到了今天,站到了他面前。

沈孟枝聲音很低,似乎還輕輕發著顫:&1dquo;&he11ip;&he11ip;楚晉,疼不疼啊。”

沒人回答,只有人很輕地摸了摸他的頭髮,像是錯覺。

沈孟枝抬起眼,楚晉已經移開了視線,若無其事地接過他手裡的衣物,穿好了。

&1dquo;宴席很快會結束。”他道,&1dquo;周恆想往我這裡塞人,今天他這算盤怕是要落空了。我去敷衍他幾輪,很快會回府。”

沈孟枝嗯了一聲。

楚晉轉頭看去,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似乎在想什麼東西。他剛想問怎麼了,就聽沈孟枝道:&1dquo;我今夜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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