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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长去世了。
“他元旦那会心脏就不太舒服了,去医院检查,都是一些老毛病,大夫跟我说的那意思就是人要不行了……”老院长家里,一个戴眼镜,看着很严谨认真的那么一个中年男人,衬衣外面裹着大衣,折腾了一宿,又因为老师去世的原因,整个人都很颓废。
游野也没好到哪去,头凌乱的散着,整个人瘫在那里,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
“老师他一辈子没成家,最惦记的就是你奶奶还有你们兄妹俩,”男人叹了口气,“他岁数大了,毛病不少,从来都是一个人去医院,要不是我帮他整理书,看到他的病历本,他估计连我都要瞒着。”
男人低笑了一声,这个像顽童一样的老小子啊,一生做人敦厚长情,做老师风有爱,就动过那么几个小心思,还都没成过。
一个是追他的婉书,一个就是跟自己的学生瞒着自己的病。
“路哥……”游野搓了搓脸,嘴里呢喃一句,想说为什么不告诉他,又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你初一来的时候,他就嘱咐我好几遍,不让我说,看你跟柯柯过来,他高兴的不得了,等你们走了,整个人又跟抽了魂似的……”路哥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顿了顿,别在了口袋里,“他不想给咱们添麻烦……”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忙碌了一晚上的男人,这会竟然慢慢地蹲下身子,哭起来。
老校长没成家,把一辈子都给了他的婉书和学生们。
游野仰起头,抽了抽鼻子,酸,却又哭不出来。
他想着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就觉得难过,这会老校长是不是……已经见到奶奶了?
后来又66续续的来了很多老校长以前的学生,要么是红着眼睛的,要么就是一路过来都哭个不停的,游野坐在一边的角落,听着他们又悲伤又怀念地讨论着以前上学时候,老校长是如何对他们的。
路哥从书房出来,冲他招招手。
“后天是不是就开学了?”路哥问道。
“路哥,我……”游野的话被路哥止住。
“你看,今天你过来忙了一宿,剩下的事有我们这些大人呢,等出殡的时候你再过来。”路哥话语间充满了疲惫。
“真没事,我上学不差这么……”
“可是老师在意,”路哥强打精神,语气严肃起来,“你之前旷过多少课,老师说起来的时候都又急又气,你是有天赋有能力的,不应该被生活拖累,你现在正经去上学,老师特别高兴。”
“所以,他不希望你再因为这些事,耽误自己了。”路哥按了按游野肩头,沉声道。
游野之前旷课,老校长是知道的,只是找游野谈过一回,那时候游野还顶了回去,“我不打工,以后跟游柯一块去要饭吗?”老校长后来说的什么“我养你们”“你们来我家住”之类的话游野通通不当回事。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真混蛋啊,游野吸了吸气,“我知道了……”
“这是老师留给你的,”路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他应该是写了挺多东西的,我看他前天还在写,写没写完就不知道了……你收着吧。”
“好。”游野接过来。
他又看了看这间自己小时候常来的书房,一直没变过样子,桌子上摆的还是那张八几年小学全体教职工的合影,也是老校长和奶奶唯一的合照。
游野回家的时候,天刚亮,嬴折正在沙上坐着,这是他起的最早的一天了,游野过去,扑在了嬴折怀里。
嬴折对那个慈眉善目总是笑眯眯的老头也有印象,初一的时候游野还带着他和游柯去给他拜年,还开玩笑说是见家长。他能感受到游野的难受,他把人搂着,抬手捋了捋游野的头。
“其实,挺正常的,他年纪大了,”游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哑,“我就是,有点,我想着现在感觉过得挺好的,然后他不在了……”
嬴折一直抚摸着游野后颈,没出声。
游野一直在嬴折身上趴到游柯起床,他才起来。
本来嬴折以为游野不会和游柯提这件事,结果游野却语气很正常的把这件事讲了出来,他告诉游柯,校长爷爷去世了。
游柯点了点头。
要是其他的小孩,嬴折可能觉得他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过去了。
可游柯不一样,她一定听懂了。
虽然游柯没有说什么,明显的吃饭的时候吃得少了,跟她哥哥一样,喝了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行了,”嬴折把游野跟前的那半碗粥挪开,“吃不下就放着吧,一会我刷碗,你再去睡会吧。”
嬴折刷完碗回房间,游野正靠在床头愣。
“怎么不躺下?”嬴折过去,又把窗帘拉上。
“我睡不着,”游野低声道,“你陪我躺会行吗。”
嬴折没说话,上床躺到了游野身边,看着那人一点点地从床头蹭下去,躺到枕头上,把身子缩进被子里。
“咱们过两天去买一张再大一点的床吧,”游野闭着眼睛,突然说道,“然后你就搬过来吧。”
嬴折低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知道了,睡吧。”他轻轻摸了一下游野的脸颊,说道。
游野再睡醒已经是一点多了,暖气烧的特别旺,他睡得都热了,再看嬴折靠在床头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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