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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娘子的眼力,潘某佩服。”潘园拱手道,“不过具体的情况潘某也不清楚,等公子到了,娘子可亲自问他。”
隔这么远的距离,她能一下子认出那两人,又将他二人的来历信口拈来,说得分毫不差,倒叫他另眼相看,不过军中之事,并非他能透露的,故而不能闻得此言,宋星遥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倒也没为难他,只又撂下窗子,淡淡应了声,便让潘园出去了。
林宴既然未来,宋星遥也不想浪费时间,坐在桌案上翻起今日呈上的消息,心里又琢磨起神威军彻查细作之事,一时神思飘远。
————
林宴过午方至,连衣裳也没换就匆匆而来,还穿着一身绯袍青甲,腰间佩刀,全非素日宽衣素袍的打扮。韩青湖与他在门外撞见,二人一边叙话一边踱入书房。
短短七日,韩青湖判若两人,林宴着实是有些惊讶的。
“全托六娘之福,她辛苦了。”韩青湖看出他的诧异,直言道。
林宴点头入屋,才走过月门,就瞧见桌面堆叠如山的案犊上趴着的脑袋。久等林宴未至,宋星遥看得眼睛酸涩,便趴在桌面小憩,不想一下子竟沉睡过去。
进屋的两人同时间放轻了脚步,对视一眼,林宴轻声道:“你先出去吧。”
韩青湖蹑手蹑脚出了屋,将门带牢,林宴这才走到桌畔,见她睡得正甜,面颊却已消瘦,不由叹口气,暗忖自己将她逼得太紧。可她既然有心往上走,不快速成长又不行,这其中并无两全之法。
站在桌边看了片刻,他轻手轻脚解去坚硬外甲,把人悄悄从圈椅上抱起。宋星遥约是累惨,没醒,嘴里咕哝两句翻个身,竟蜷入他怀中,手上握的案卷松落,直坠地面。林宴惟恐惊醒她,一边抱着人,一边抬脚,让案卷稳稳落到脚面后又将案卷以脚送回桌上,才把宋星遥抱到贵妃榻上。
房内的贵妃榻只供小憩使用,只能躺下一个人。林宴将她放下,取来薄被盖上,又解去她脑后发髻,叫她躺得更舒坦些,他才在榻侧坐下,盯着她的脸发呆。
几缕发丝覆面而过,他探指而出,将发丝勾到她耳后,指腹却沿着她的耳廊缓缓摩挲,划到下颌上,来来扫了扫,忽然点住她的唇。
唇色莹润,催人生欲。
林宴拈了拈指尖所触及的柔软,飞快俯头,唇瓣相贴,如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不过一点甜美,已胜人间万般风月。
第66章小别
宋星遥揉着眼醒来,屋里已经燃灯,纱罩里透出暖黄的烛光并不刺眼,窗被人挑开一道细缝,几缕夏夜的空气涌入,然而并不灼热,反透着一股沁凉的气息。她坐起身来,长发已散,身上盖着薄被,离床很远的地方不知是谁搬了方冰鉴进来,那股沁凉的气息就从冰鉴内透出。
她掀被欲起,动身之时才发现怀中不知被谁塞了东西,捧起一看,竟是小小的铜匣,依旧是燕子锁,她没急着看,下床走到屋中。屋里到处都是有人来过的痕迹,凌乱的书案已经被收拾干净,冰鉴上的四宫格里盛着新鲜的果子,切好的西瓜与桃子、剥了皮的葡萄与荔枝,每样都只一点点,防她贪食,然而屋里现下除她外已无他人。
宋星遥错过了和林宴相隔七天后的这场相见。
准备了七天,结果连人都没见着,宋星遥暗恼自己不中用,闷闷不乐地走到书案前坐下将铜匣放下,这才又注意到书案上整理好的案犊。她写的东西已经被他分门别类放好,他人虽然悄无声息地走了,但她做的每一张功课上都已经被精心批注过了,圈圈点点之处朱红的蝇头小字言简意赅。
见字如人,林宴坐在灯下批阅的身影忽然浮现,一如上一世的无数夜晚,他在书案前奋笔疾书,她在临窗的小榻上摇着纨扇等他……一等就是大半夜。
摇摇头,宋星遥抛开不合时宜的回忆,只将他的批注认真看过,翻到最后之时是他的评点与新的功课。可能是有了前车之鉴,他的评点委婉非常,诸多溢美之辞,恨不得把人夸到天上,不过轻描淡写的几句批评,却仍是切中要点的。
不知怎的,宋星遥生出股逃过学堂小考的幸庆,捂了捂胸,最后才打开铜匣。
带燕子锁的铜匣,里面装的肯定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消息。
宋星遥将窗户关牢,又看了眼门口,门也被关得很牢,门口并无人影,她才放心回来按着与林宴的密字打开铜匣。匣中果然放着一封薄信与一本小册。
小册是他们约定的,关于曾素娘的日常行踪记录,信笺里则是林宴要交代的机密事件。宋星遥先翻阅了一遍小册,曾素娘中间去过她家探望过孙氏一次,这桩事与祁归海禀报的无差,除此之外,曾素娘的日常与往日并没太大差异,只是近日她丈夫似乎又犯病,她跑归安堂的频率多了起来。
归安堂是长安城一间大医馆,馆内有两位老大夫坐堂,也经营草药买卖,生意颇旺,名声在外。
宋星遥算算时间,离曾素娘的丈夫病故的日子,应该没剩多少了。
她心中琢磨着,又裁开信封,取出信笺。信笺上的笔墨未干透,笔迹较之往常要凌乱些,应该是林宴才写没多久,又赶时间所书。想来这些话他本要亲自和她说,不过因为她睡着,所以以信代之。
信中所述乃是近日神威军与金吾卫合作彻查京畿一带细作之事。长安洛阳两地本就是大安朝商业活动集中之地,城中各地往来的商贩甚多,外域他国的胡商亦多,鱼龙混杂,经年累月虽说城池繁华,但也早生隐患。各国各族细作潜伏甚多,早已渗透进各行各业,窃取着各类情报,甚至暗中已经出现贩卖情报为生的组织。
“京中有名为‘佛盏’的组织,专以买卖情报为生,人员庞大复杂,暂时无法挖除,疑与曾素娘有关,望卿谨慎行事,切莫贸然触之,甚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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