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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为父的儿子驱赶风暴。钟声为父的儿子指明道路。钟声接引父的使者降临。钟声所到处,皆是父的土地和子民。
克里拽过场裁脖子上的口哨,运足了气拼命吹,不想哨子也和他作对,哑炮似的,掐着嗓子叫不出音。
场裁被勒得喘不过气,手指颤颤指向计时器下方的大扁鼓。开场击鼓,闭幕撞钟。竞技场上“送钟”不吉利,便竖一道三米高的金铜大锣,黄梨木槌绑红丝绳,光撞头就有二十多斤重,抡起敲上一记,提神醒脑,六根都能清净了。
只因眼下走势越来越不妙,肉眼看去,被打倒在地的番鬼绝无翻盘的机会,江万一向下手有数,今日也跟着着了魔,一副不把人生生砸死不罢休的架势。
随着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外人跑来找乐子,为给十年后的公投铺路,柏先生着实下了番力气拔去一些出格的沉疴。经历过偷拍风波,更不会再把“血溅八角笼”的话柄留给贤者会自由发挥。人只要抬下去,是死是活都无妨,这已是裁判和选手心中了然的秘密。
场裁听着咕囔声渐起,心里七上八下踩不到底。毕竟柏先生不喊停,没人敢介入,有人疯疯癫癫跑来插手,他干脆乐得送人情。
“当——当——当——”
克里抬起锣槌费力敲了三下,冲柏先生的方向大喊,
“tiisup!”
见无人动作,甩手一扔又汹汹跑回来,揪住场裁的衣领威胁,
“钥匙!”
场裁扭头去寻柏先生,贵宾看台上空无一人,他不知何时也走了下来,站在几米外,背着顶灯,眼睛沉沉望向八角笼里的单向猎杀,
“叫医护来。”
这是表明了态度,场裁会意,双手高过头顶交错一挥,计时器上的红色数字立时凝固,东侧显示屏炸开几朵电子烟花,照亮了已方观众的面面相觑。与之相对,西边屏幕则调低亮度,在那几行骇人的数据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这就结束了?”
“输、输了?”
“我操,真死人了!”
不知谁高喊一声,往群龙无首的沸江里扔了一节炮仗,顿时炸翻了锅。有人捧着票据抚掌大笑,有人瘫坐在地捶胸顿足,喜怒悲乐尽数倒入这一只穹形海碗,架在八角笼的灶台上,煮出一味人间百态。
克里被拦在入口处,嘴里像塞了一把跳跳糖,尖利的嗓音片刻不停折磨周围人的耳膜,又哭又闹,谁堵他就要谁偿命。
柏先生被吵得烦了,伸手捂住他的嘴,凑近去冷声警告,
“桑的塔尼斯一百年前还只是卡佩罗门下的一名庄园主,守着瓦莱港吹海风吃螃蟹的日子都忘了么?”目光刮过克里那双哭得肿红的大眼睛,哂道,
“普通话讲得好,历史课也要认真听啊,真是,得知道自己站着的是什么地方。”
在那张怔忡的脸上轻拍两下,他接过金云云递来的手帕擦过手,拨开挤在铁丝网门前的场助医护,步伐稳健走上台,一脚踩在血肉模糊的脸上,阻住一记直冲向下的砸拳。
“江万。”
抬手往他脑门上轻轻一拍,柏先生如同精怪传说里抗旗走巷的游方天师,中指套一只金色小铃铛清脆摇响,叮叮两声,江万浑身一震,拳头滞在半空中,缓缓仰头与他对视。
“差不多得了,”柏先生不动声色把铃铛握回手中,“去洗个澡,处理下伤口。这几天老实在家呆着,别出来找麻烦。”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招了场助上前,半拖半扶地把人弄走了。
乌沙法体型巨硕,四位医护抬着担架一溜儿小跑,耗子搬大象似地左摇右晃,好不容易把人抬下场,克里连滚带爬扑上去,捧着那张变了形的脸放声大哭。
“nonsciarilo!aoreio,nonsciaridalo!(别丢下我一个人)”
内场经理是个人精,眼梢见柏先生抿起嘴,立刻拿了话筒接过场子,先是宣布今晚比赛正式结束,高度赞赏两位选手带来的精彩表现,最后砸下一枚重弹,
“奖池已开!请大家凭借手中的票据和身份证件去前厅兑奖,在此谨代表吉麻街竞技场祝所有观众玩家周末愉快!”
话音刚落,无头苍蝇似的人群顿时寻见了蜜,一股脑你推我搡往外挤,除了那些输得精光底掉的倒霉蛋还在忿忿不平,几乎无人再去关乎一个败者的存亡。
张梢被人海冲出观台,他倒是也想留下,无奈拗不过大流,拧着脖子边走边回望,等喘过一口气来才发现早被兑奖的人群挤到门外去了。
小公务员在身边磨唧,他心不在焉,“一次五百,过夜八百,先测试纸,不准内射。”
男人炸了火,掏出票据振振有词,“我输了钱,你还好意思叫价?”
张梢眉毛一扬,“关老子屁事!我说来看比赛,是你皮痒要赌,赌输了让我拿肉抵?想美事呢,还操不操啊,不操走了。”
他作势甩手走人,男人急了,抓着他的手不让,“不行,除非你赢的钱分我一半。”
张梢被这不要脸的发言逗乐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你嫖我我嫖你啊?要么裤子脱了让我捅几下,捅开心了,给你报销路费。”
普通人只有一张脸,性欲上头的男人是二皮脸,性欲上头还没钱的官场油条脸皮厚得能当掩体。张梢今夜没有用嘴炮炸碉堡的心情,见他还要伸手,立刻大叫起来,
“干嘛呢,干嘛呢,我是卖身又不是卖身为奴,特殊癖好要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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