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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说过,一个人从落地的那一刻起,按照生辰八字,他的人生命运就已经命中注定了,不论是钟鸣鼎食的天潢贵胄还是泥床土灶的乡野寒门,不论是锦衣玉食的王侯将相还是孤苦伶仃的黔首百姓,命运已在他的前世里设定好了轨迹,连姻缘婚配都是个定数,他所能做的,只是在这个世上,在那摸不着边际,看不清前路的岁月轮回中,慢慢的煎熬老去,饥饱冷暖,风雨冰霜,喜怒哀乐,都由不得他自个儿挑剔。人,不过是风尘中一叶秋黄,春来发芽,霜降飘落,命运之神会把他带到该去的那个地方。
爷爷是贤哲至圣之人啊,这么高深的人生哲理,就像从他的烟锅子里冒出来,就像从他白亮亮的脑壳里渗出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爷爷坐炕上看天气的那扇窗户都显得与众不同,仿佛大屋子的嘴巴,张着,向日头发出一个大大的惊叹,“喔”。
我的生辰八字不大好,是爷爷说的。我出生时恰逢麦黄六月,正是一年里头天气燥热难耐,庄稼人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当我人生的第一声啼哭声响起,爷爷便对着火辣辣的日头,伸出手掌,掐着指头替我算了命运,然后皱了皱眉头,摇晃着白亮亮的脑门儿说道:“这孩子,五行里头土旺缺水,竟是个劳碌命,就起个寒雨的名儿吧,克冲一下,方可保得一生无事。”
那天傍午,我刚出生,就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姓名:程寒雨。
我喜欢“寒雨”这个名字,它多么的富含深意啊!
这是我到这个世上,第一次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年月真是个奇怪的年代,男人们把力气都花在开荒上,鸡鸣即起,披星戴月,热火朝天,比在女人身上干得还要欢快,直开得山头上扬尘飞烟,雄壮的号子喊得地动山摇,一棵棵参天大树砍倒了,运回生产队劈了当柴火烧,山坡平整出一块块女人肚皮一样平整的梯田,男人就把最后一滴汗水洒进梯田里。然而田地跟人斗气似的,种子撒进去,长出几撮子牛尾巴一样的小草来,哪里是庄稼啊?饥荒来了,一年连着一年,肚子饿了,人们什么都吃,山梁上最后几棵榆树,树皮被剥下来吃掉,树杆白生生翘那儿,就像一个人被脱光了裤子,白花花露了底儿,难看死了。我出生的那一年那一月,饥荒年景虽然过去了,但生产队的粮食还是不够吃。男人们洒过汗水的梯田里,麦子刚刚落了浆,就有人偷偷捋了麦穗回去度饥荒。没了麦穗,秸秆立在田地间,直杠杠指向青天,叫人看一眼心头顿生缕缕凄惶。刚犁完地的老黄牛看见了,几声长长的叹息,朝蹄旁小花狗“哞”的叫一声,小花狗便“汪汪”叫着配合几声,然后懒洋洋转身,找个草垛钻进去,把尖尖的嘴巴塞到屁股下,它懒得搭理这个纷扰的世界。
年景不好,杨家二赖子饿倒在自家灶台下,半死不活。他终于逮住了一只老鼠,那就是一顿晚餐,一只老鼠救下一条人命。王碎嘴女人不走运,没等到年景好转,就死了。她是肚子胀死的,她实在不该吞下那么多观音土,那东西吃下去拉不出来,肚子鼓得像一盆发起的面团,透亮得看得清里面的肠肠肚肚。终于,公社送救济粮来了,一车车拉进庄子,车轱辘的响声还没停下来,庄子上的人们,像蚂蚁一样涌向了生产队粮库。顿时,整个村子里又飘荡起欢声笑语,希望又回到了人们身边,死亡惨淡似乎是遥远的事儿。该忘的还是忘记了的好。那一天,车轱辘给人们带来了幸福和快乐,各家各户男人们忙着一袋袋往家里背粮食,激动的泪水打眯了眼睛,各家各户女人们忙着打扫干净磨台,笑靥盈腮,眉花眼笑,石磨在转,白花花的面粉一圈圈流淌,面的洁白,照亮了女人们的脸颊,漂白了也冲涨了女人的乳房,一会儿工夫,磨台上垒起一堆堆女人乳房一样诱人的山丘沟壑。男人们恨不能一头钻进白面里去。钻进白面里就是钻进女人的身子里,那是多么快意的事啊。
那年月,能勾起男人精神的,只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臊子面,和女人那凹凸有致的白亮亮的身子。
这样的美事好事却轮不到我们程家,连一粒粮食都没有进到我家厨房里。因为,在生产队那个牛皮纸封皮的账本子上,在爷爷的名下,成分那一栏中,清清楚楚写了“地主”两个字。这两个字,跟押上断头台犯人背上背着的那副牌子上的“斩”字差不多,换句话说,就是都是该死的。这就实在怨不得别人了。奶奶佝偻着腰身,几拐棍打跑了上房台子上“哼哼”乱叫唤的大黄狗,大黄狗忙乱的脚步踢翻了一只碗,“咣啷啷”滚出十几步远,碎了。爷爷收拾起他的茶罐子,他肚子空空的,他不想喝茶了。
阳光火辣辣的照着,叫人心里实在着急毛乱。
一连几天,庄子上骟驴拉动石磨“咕噜噜”的声响,和别人家大人孩子,吃饱喝胀了高声打着饱嗝的声响纠缠起来,连绵不绝,我们这一家子就越加凄惶,日子难过啊。
母亲虽然正在坐月子,却和大家一样吃不饱饭。
母亲吃不饱饭,奶水自然不足,第一个遭罪的人就是我。
自从我落了地,肚子里一直空荡荡的,谁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叫他饿上几天试试?所以,我一天里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扯着嗓子哭喊,哭喊声从母亲的炕头上传出去,在偌大的院子里打着转转,然后进了所有的房间。那段时间,只要我放开喉咙,这一家子人就得停下手里的活,站的站着,坐的坐着,一个个脸上挂上了无奈的表情,等着我消停下来的那一刻,再去忙他们一辈子也忙不完的活儿。然而我却要一直哭下去,直到母亲把她那干瘪的奶头塞进我的嘴巴里。这样的时间久了,终于惹得几个叔叔忍无可忍,当着我的父亲的面,咒骂我简直就是一个“催命鬼转世的”。就连那只挨了奶奶几拐棍的大黄狗,都被我的哭喊声折腾得一脸无奈,双目怒斥,嘴巴大张,一会儿一趟冲进屋子,趁母亲上茅房的工夫,冲我“汪汪”叫几声,以泄它的不愤。
那段日子,正巧的赶上了二叔二婶子两口子闹分家,因为坛坛罐罐财产分配的大问题,二叔二婶子先跟爷爷奶奶吵,再跟兄弟们吵,然后大家一块儿吵,从清明节吵起,一直吵过了端午节,现在都到了六月里,家里一个新的生命诞生了,一家人还是没有一点欢乐,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持之以恒的吵着。特别是我的那个漂亮的二婶子,看上这样又看上那样,要了这个又要那个,简直没完没了,平日里文静贤淑的一个人,这时候转了性了,嗓门大得那只对我凶狠的大黄狗都受不了,受了惊吓,几天没敢进大院里吃食。现在加上我的哭喊声,这个家里越发热闹不堪。正在读高中的小叔已经不耐烦,他原本是走读的,这时侯提出要搬到学校里住宿舍吃食堂。这样的要求,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自然是奶奶,她老人家担心她的宝贝小儿子在学校食堂里吃不饱。
我的父亲那时是关山中学的教师,为了显示读书人文化人的清高,家里的事他一般不插手,整天躲在学校里教书育人,连带着避清闲。其实,这两件事倒过来说更恰当些。母亲生我的那天晚上,他都没回家。母亲疼得从炕头这一边滚到那一边,跟前却只有奶奶一个人忙前忙后的照看,伴随着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声哭声的,是二婶子和爷爷在上房里的吵架声,还有几个叔叔在煤油灯下,为下棋争执的吵闹声。
大院里热闹的很,却不小心逗起了奶奶的心疼病。
她老人家是累着了,也气着了,趴在上房炕上一声声的呻吟叫唤。这一家人又开始为怎样给奶奶治心疼病争吵起来。二叔站在下院里那株秋子树下,两只手叉在腰里,仰起脑袋,高声大嗓的喊道:“娘她老人家前些日子还好端端的,能吃能睡的,怎么说病就病了?都是大哥家那碎催命鬼给闹腾的,赶紧喊大哥回来,叫他掏钱给娘看病吧。”
母亲听见了默默掉眼泪,狠心的在我尚本娇嫩的屁股蛋子上掐了一把,我只好再一次扯起喉咙,大声哭喊。院子里二叔的声音再次响起,得意洋洋的喊道:“听听吧,这难道是一个月娃子该有的哭声么?再这样下去,别说娘她老人家年高体弱的人,就是我,也要被折腾病了的。”爷爷把他那个杏木烟匣子狠狠扔出了窗户,二叔终于闭上了嘴巴。
看看吧,我的到来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反正,我一出生就知道了,这一家子人,总能找到一个吵架的由头。
奶奶趴伏在炕头上,心口子下垫着一块父亲回家时,顺路从河沟里捡来的亮光石,父亲说,心口子上冰一冰凉一凉就舒服了。我在北房炕上饿得嗷嗷叫,奶奶在上房炕上疼得小声呻吟,相互应和,此起彼伏。父亲终于被“请”了回来,在他那威严的咳嗽声中,这一家人终于停下了争吵,正经八百的讨论起怎么解决家里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的“声音”问题。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家庭会议必然会以讨论问题开头,以吵架甚至打架结束,积习难改,这次自然不例外,为谁掏钱为奶奶请先生看病,和为我买一袋奶粉,一家人开始激动起来,二叔三叔的手指头戳到了他们的大哥、我的父亲脸上。眼看战争一触即发,幸亏爷爷及时加入进去,这次在麦黄六月的夜晚召开的家庭会议还算圆满结束了,最后爷爷跟我的父亲,他的大儿子讨论了一会儿,公布结果如下:二叔和他那一家子分出去单独过,三叔请先生来给奶奶看心疼病,我的父亲逮住家里的那只大黄狗,卖给学校教工食堂换几块钱,再买回来几包奶粉,把我——这个家族里的大孙子喂饱了,省得他整日的哭天喊地的烦人。
奶奶为大黄狗的牺牲流了几滴泪,大黄狗是她老人家一手喂大的,虽然大黄狗已经十几岁高寿了,牙齿掉光了,也不能食,但它仍然忠心耿耿的看家护院,奶奶生气或高兴的时候总会说:“瞧,大黄狗可比儿子灵性啊。”我和奶奶的多愁善感不同,我对大黄狗毫无感情,谁让它冲我“汪汪”叫呢,就在三叔把一根绳子勒到大黄狗脖子上,吊起来,大黄狗“嘶嘶”哭泣的时候,我把一泡热热的尿撒到母亲的怀里。
奶奶很佩服爷爷的英武果断,这么复杂的家庭纠纷半晚上就叫他干净利索的解决了,奶奶挣扎着起身下炕,到厨房里给爷爷做了一顿饭,他老人家为处理家里的事儿接连几天没吃过一碗热饭了。我们家往日做饭的任务主要由母亲和二婶子轮流担当,为显示公平公正,小叔专门画了一张表格贴在厨房门后,这个家里做饭的事就按照学校的规矩办,按星期分开,一三五母亲做,二四六二婶子做,星期天两个人一起做。自从开始闹分家,二婶子就再不进厨房了,母亲腆着大肚子坚持了三个月,奶奶终于看在未出生的孙子的面子上,重新操持起一家人的吃饭问题,这几天奶奶病了,母亲坐月子,一家人只好喝凉水吃炒面过日子。
那天晚上,母亲沾了爷爷的光,自打坐月子以来,她终于吃上了一碗飘着鸡蛋花的薄面片子。那碗面片子不但解决了母亲的饥饿问题,我也自出生十多天来第一次填饱了肚子,所以那晚上我没有再哭喊,一家人都轻松的睡了一个好觉。
当然,二叔二婶子那屋里煤油灯一直亮到鸡叫二遍才熄灭,他们两口子,躺被窝里热烈讨论了分家过日子的好处,并悄悄做了一个长远的发展规划。
我第一时间亲眼目睹了人世间的冷暖,明白了人活着,其实就为两个字:吃喝!
这是我的第一个人生感悟,即便是亲兄弟,在过日子抢财产时,亲情是可以不要的。但我没有发表一句感言,因为那时我要在母亲怀里睡觉,于是我有了第二个人生感悟:人啊,只有在吃饱了肚子后才能安稳睡觉。
我的哭声折腾得一家子不安生,折腾得二叔分了家,但这责任实在不能怪到我头上呀!其实,二叔二婶子分家的打算在我出生前就已经规划好了。这之前,虽然母亲大着肚子坚持上工,和家庭中其他成员一样为家里挣工分,虽然爷爷叔叔们喝着父亲从公社供销社买来的四元钱一斤的好茶叶,还偶尔可以往茶水里放几勺子白糖,但二叔他们还是不满意,就为奶奶偶尔会给大肚子的母亲多留半碗饭争吵半天。母亲不会照看自己,就带累了我,让我早出生了十天。即便如此,几个叔叔还是把家庭纠纷都归罪到我身上,自从我出生那一刻起,他们一致认定我是“催命鬼转世的”,是我给家里带来了晦气。我后来长大了就明白了,那是因为在这个家里,经济上靠父亲一个月四十几块钱的工资,生产上靠二叔在生产队挣工分。三叔不上地劳动,他在生产队三里半路程远的那个林场里看山护林,轻省的很,却挣下的工分少,挣下的工分少就分的粮食少。小叔什么都不干,他是爷爷奶奶的宝贝疙瘩,正心安理得的上着学。现在,忽然间我花去了父亲十几块奶粉钱,二叔又分出去另过,家里一下子少了花销少了劳力,三叔的担子一下子大了,只能辞了林场的轻省活上地里劳动,小叔也不得不叼时间做一些家务活,两个人心里自然不痛快。
在我快满月的一个晚上,叔叔们怂恿身为阴阳先生的爷爷,偷偷的在上房里搞了一场封建迷信活动,开坛念经。爷爷小声念经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叮叮当当,很有节奏感,那时我就认定爷爷有一副好嗓子,在抑扬顿挫的、古老的神秘乐声中,母亲早早沉沉入睡,父亲在一旁鼾声如雷,他们俩不知道上房里的事。在这一点上,父亲母亲的警惕心实在不如我啊,我睁大眼睛看着一束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里,照进地上破了半个边的尿盆里。爷爷念经时敲击木鱼的声响晃动了流动的月光,我想哭,但还是忍住了,安静的躺着,感受爷爷唱歌般的声音。
幸亏我没有发表意见,后来我听小叔说过,那晚爷爷真的把我当“催命鬼”超度了一番,要把我彻彻底底的“送走了”,就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那种送法。怪不得那几日我头热尿急的不舒服,原来是被爷爷叔叔们诅咒了。我是从母亲肚子里来的,已经回不去了,所以,我勇敢的留了下来,吃了半碗父亲用大黄狗换来的奶粉,长长的打了一个饱嗝,然后眼睁睁看着爷爷被几个带着红袖章的人带走了,关进了村口生产队那间黑屋子里。
我说的爷爷偷偷的念经,不是他怕我知道了生气,他才不在乎我的感受呢。他是那种经历过风经历过雨的人,旧社会他年轻时,连马三十七那么彪悍的土匪都应对自如,打一巴掌给一块糖,搞得马三十七不分南北,哪知东西,把抢来的东西分了一半给爷爷。眼目下,都新社会了,他难道会怕什么“红袖章”吗?在往后的岁月中,我慢慢的深深的体会到他老人家就是那种不怕天变不怕人怨的犟骨头。但古人云,牛大自有治大牛的法,有牛魔王就有孙猴子,有孙猴子就有如来佛。要知道,被压在五指山下的,一定是不听话的,后来听话了,他就成佛了。所以,想要成佛,就得乖乖的听话。爷爷虽然在我眼中是圣人,但他尚未成佛,这世上还有一样东西,他老人家是惹不起的,那就是国法,他老人家搞的那一套玩意儿,听说已经被国家定性为封建迷信活动,属于要被铲除的那一类,彻底的铲除。
这就是我人生的第三个感悟:人,千万不要做违法的事。要相信那一句话,“多行不义,必定自毙啊。”
但爷爷和叔叔们却不这么认为,爷爷的被抓被关,恰好验证了他们的英明判断,是我,那个躺在炕头上不会自个儿翻身,一泡尿能淹着自己的东西,给这个家给爷爷带来了灾难,确实是个“催命鬼转世的”。等到爷爷在生产队黑房子里深刻反省了搞封建迷信活动的错误,认真检查了自己思想深处的旧时代遗毒,开过几场批斗会,改造好以后放回来,他进上房,第一眼看见我躺在炕头上他睡觉的地方,奶奶正在给我喂鸡蛋汤喝。这叫他老人家重获自由大喜之后又大感委屈起来,悲喜只在一线间啊,光火不已,他准备好跟奶奶吵架,要把我从他的地盘上赶走。
然而我最终还是留了下来,主要是因为爷爷惹不起奶奶。
原来爷爷叔叔们要送走我的事叫母亲知道了,她没坐够月子就下炕上地劳动挣工分去了,自然把我交给奶奶带。这个举动是多么的英明啊,那时候,奶奶掌管着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她肚兜里的那一串钥匙就是权利的象征和生活的保证,就是这个家里的官方大印。所以,第一次躺进奶奶的怀抱,我就给了她老人家一个大大的微笑,和一泡热乎乎的尿,这一连串动作彻底征服了奶奶的心,她把我紧紧地抱在怀中,嘴里直喊道:“我的宝贝蛋子。”结果是多么的幸福啊,奶奶把原本属于爷爷的鸡蛋给了我吃,爷爷为此生了好几天的气,叫齐几个儿子讨论了几个晚上,以解决他吃不上鸡蛋的问题。但这一次,儿子们明智的很,没有一个愿意明打明的站在他那一边,他们谁都不敢以实际行动支持他们的父亲,因为在这个家里,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挑战奶奶的权威。无数的鲜活事实证明,但凡跟一把手作对的,只有死路一条。
爷爷终于聪明的妥协了,但他坚持一点,至少,到了晚上,我应该回到母亲屋里睡觉。
我开始了人生的第一次激烈反抗,一旦离开奶奶的怀抱,我就哭喊不停,声泪俱下,撕心裂肺,这么一阵子折腾,一家人又被折腾得坐卧不宁,再无法安稳睡觉了。自然,大家只好重新开会,又一致同意,我还是和奶奶睡一起的好。
这是多么伟大的教训啊,没有反抗就没有鸡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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