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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晓媛摇摇头，沉默地帮别人把化妆品收拾好，准备回自己的小狗窝。

  &1dquo;其实也没什么，”她想，&1dquo;不行就不行呗，等过一年半载，我把头造型的手艺学通了，可以找一个专门做造型的地方工作。”

  影楼，杂志，服装公司&he11ip;&he11ip;去哪里不行？

  她反正也没想过一直待在美店里，总归会离开这里的。只不过出师不利，被陈老板拒绝的那一刻，江晓媛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那么用力地把自己扒拉了半天，总算从自己身上找到了一点亮点，这野路子的手艺几乎就是她仅有的才华，却还是不被人承认。

  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1dquo;怀才不遇”的滋味。

  莉莉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来：&1dquo;晓媛！”

  江晓媛勉qiang挤出一个比较平静的表qíng，停下来等她。

  莉莉这姑娘没什么心眼，随着这段时间跟江晓媛关系变好，还有点崇拜&1dquo;见多识广”的江晓媛，她搜肠刮肚地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努力地想出了一句安慰：&1dquo;咱们这毕竟是美店，你有这个手艺，将来可以去做专业的地方当个化妆师，我听人说，做到高级化妆师以后级有钱的。”

  江晓媛提起jīng神，打算洗耳恭听这个&1dquo;级有钱”是一个什么概念。

  莉莉手舞足蹈地说：&1dquo;一个月能拿一万多呢！”

  江晓媛：&1dquo;&he11ip;&he11ip;”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1dquo;作品”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上，一时间无言以对，莉莉的安慰如此诚挚，却把江晓媛说得更心塞了——陈老板的拒绝告诉她，她仅有的才华并不能打动别人，而莉莉的补刀告诉她，这一份&1dquo;才华”即便被扬光大，可能还是没什么前途。

  对于其他行业来说，可能只是个毕业生起薪的收入水平，居然已经是这个行业的顶尖了。

  面对这样渺茫的前途，江晓媛门还没入，已经又有点绝望了。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一出手立刻惊艳四座，然后走上一条人人膜拜、呼风唤雨的道路，等真的实施起来，才现别说是呼风唤雨，仅仅&1dquo;活出点人样”来这五个字，就已经那么难了。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江晓媛裤兜里的手机就震了，她拿出来一看，果然又是一条来自空号的短信&1dquo;是否启程”，这病毒还挺会见fèngcha针。

  江晓媛忍不住抛弃了她的教养，骂道：&1dquo;娘的。”

  然后她愤怒地把手机电池拆了下来。

  自从江晓媛说&1dquo;回去考虑”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祁连。

  祁连不想让自己像那病毒明光一样每时每刻骚扰人家，也就一直没有主动联系她，谁知一转眼过了十多天，江晓媛还是一声没吭，反而在美店工资日的第二天，往他账户上打了一千块钱——是那五千块欠款的第二期还款。

  她按月还钱，这里面表达的意思很明确——江晓媛这是拒绝了他提供的一切。

  祁连有点意外，因为回想起来，他每次见到江晓媛，她都有本事把自己搞得很1ang狈，像一只刚刚开始流1ang的家猫，还没展出自己的生存能力，依然保持着不合时宜的高傲。

  祁连了解这种涉世未深的高傲，它像是没有磨练过的刀刃，看起来可能很锋利，实际大概一掰就断了。像江晓媛这样的公主病青年，刚开始总是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比天大，但这多半不是因为她多么铁骨铮铮，而是她还不知道保持这份自尊需要吃多大的苦，无知者无畏而已。

  他买给江晓媛的那套衣服虽然品味有点吓人，但从侧面表达了他对江晓媛的看法。

  事实也证明了祁连多半是对的——那天傍晚如果不是他一时不放心，恰好赶去看了一眼，说不定她已经意志不坚定地回了短信，如了那病毒的意。

  那么这家猫到底是怎么想的？祁连突然有些好奇起来。

  下班后祁连直接开车去了陈老板的美店，一进门，他正好看见江晓媛正在给一个烫头的客人上卷——她可能还是没习惯烫药水的气味，有点过敏，眼圈被熏得红红的，像个兔子，但是居然依然做得一丝不苟。

  祁连没有贸然上前打扰，倒是前台现了他。

  值班的前台接待员问：&1dquo;先生您预约过吗？”

  祁连：&1dquo;找下方舟，让他顺便给我修个头。”

  陈方舟一听说祁连来，直接撂下其他客人，亲自给他洗了头，把他带到了一个比较清静的角落里，摘下他的眼镜放在一边，祁连的头下露出他那副有些锋利的五官。

  陈方舟端详着他的脸：&1dquo;来个韩式纹理烫怎么样？”

  祁连：&1dquo;滚蛋。”

  陈方舟：&1dquo;那陈奕迅头？哦！对了，今年又开始流行复古的改良式大背头，男神标配，你际线长得不错，撸上去肯定显得特别小清，怎么样，试试？”

  &1dquo;小清”充满杀气地看了他一眼：&1dquo;照原样剪短，敢乱碰我的头，剁了你的爪子。”

  陈方舟：&1dquo;&he11ip;&he11ip;”

  他把手往裤兜里一cha：&1dquo;剪短啊？八十块，我给你叫个实习技师来，二十分钟之后搞定——你家亲戚的那个妹妹刚开始上手剪头，就适合拿你这种没难度的练手。”

  祁连坐着没动：&1dquo;你再多废话一个字——”

  陈方舟怂的比光还快：&1dquo;&he11ip;&he11ip;好的，我给你照原样剪短。”

  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委委屈屈地上前，在祁连的脑袋上抓了几把，漫不经心地捻起梢观察了片刻，露出一个铲屎的表qíng，勉为其难地开始动手修。

  祁连：&1dquo;她怎么样？”

  &1dquo;谁？”陈方舟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耸了个肩，&1dquo;可能有点郁闷吧？”

  祁连微微皱皱眉：&1dquo;郁闷什么？”

  陈方舟没有立刻回答，十指上下翻飞，无影手似的利索地修掉了祁连半边头的梢，行云流水，甚至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简直能归入艺术范畴了。

  一口气修完半边，他才挪了挪脚步，有几分漫不经心地说：&1dquo;刚开始来的时候不适应，又是学东西又是熟悉人，没时间多想，现在多少稳定下来了，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呗——你想啊祁少爷，她一个年轻轻的小姑娘，还不知道后半辈子有多长，一眼看见了自己前途的终点，她心里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