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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关于哥哥(第1页)

穆青盯着母亲,未再出声,他感觉到,母亲好像准备好了,跟他说一些心里话。

“青儿,你知道吗,你曾经,也有一位哥哥。”母亲方要张口,便泪如雨下。

“哥哥……”穆青闻言,心头一震。

“不错,他是擎儿,他的名字叫穆擎。”母亲抽噎几声,用帕子不停擦着眼泪,待到略微平静,她目光幽深,缓缓说起。

“母亲。”穆青知道,一定生了什么,因为他自出生至今,从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哥哥的存在。他不敢多问,只能出言安慰,手掌轻抚母亲背部。

“擎儿,是个漂亮、健壮活泼的男孩,也是我第一个孩子,那时候,他快长到三岁,咿咿呀呀能说不少词眼,讨人喜欢极了。”母亲眼目和暖,时光仿佛回到了当年,她还在跟她的第一个孩子亲密无间,嬉戏玩耍。

“我和你父亲,也是极其珍视宝贝着他。”母亲说完这句,眼神变得黯淡。

“原本以为,他可以一直那样愉快健壮的长大,直到跟你现在这般大,直到娶妻生子,建功立业,甚至生老病死……”母亲似乎最后一次辽远幻想那些画面。

“那后来呢?母亲?”穆青见她神情由回忆变向往,向往变恍惚,恍惚再至低落,不由出口将其拉回。

“后来,后来也是宫中生出事端,有人进谗言,说你父亲一脉,意图谋逆。主君深表怀疑。”她幽幽说道。

“你父亲原本并未有那份心思,无论怎么自证清白,均无法验证。他立了毒誓,自请终身离京,还是无法打消主君疑虑。”她说到此处,言行冷静起来,面色逐渐变冷。

“莫非……”穆青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后来,一日他回到院中,正在焦头烂额、无计可施之际,碰上我带擎儿戏耍。那一刻,当看到他看向你哥哥的眼神时,我的心便突突狂跳。”她说到此处,面色痛苦,仿佛当日不安与折磨,又体验一遍。

“哥哥?”穆青心下,忽然变凉,有些东西,似乎逐渐在塌下。

“不错,他将你哥哥从我手中夺走,迫不及待带到主君面前,他说,你可以拿去我的儿子,如果怕我有不正心思,你可以拿走我所有的儿子。”母亲说及此处,神色痛楚又森冷。

“主君见他如此急迫自证,反而疑虑加重,对他说,除非,你杀了他,我就信你。”她说到此处,似乎想极力避开,又无法略过。

“也许,主君是试探,也许,是真话。总之,你父亲,擎儿的父亲,当场,亲手刺死了我那可怜无辜的孩子。”母亲说及此处,终于痛哭失声。

“孩子,你能想象吗,你能想象你哥哥,被你父亲带去那一路,再听他们说那些话,又亲眼被自己父亲刺死,他当时有多惊慌恐惧,你能想象吗……”母亲彻底失去控制,拽着穆青胸前衣服,不停问着。

“我的擎儿,他当时,应以为,父亲会救他,会听他的呼喊吧……啊……”母亲使劲捶着自己胸口,痛哭失声。穆青对那种心痛,似乎可以感同身受。

“母亲,母亲,你莫要太过伤心。”穆青只能急忙安慰着,心内却也是翻江倒海,惊雷阵阵。

“青儿,你父亲是保了我们所有人的太平,那时我已有了你,后来艰难生下。但我再也无法面对你父亲,还有你,我的孩子。”母亲的伤痛那样深厚彻底。

“我无法接受,那个十月怀胎、养育三年的孩子,没有得到我的保护。无法接受,那些院落每个角落,写满着与擎儿的回忆。也无法接受,再一次生下的孩子,让我再面临那样的命运。”她此时因情绪多次过激,已经呈现出疲累。……

“我无法接受,那个十月怀胎、养育三年的孩子,没有得到我的保护。无法接受,那些院落每个角落,写满着与擎儿的回忆。也无法接受,再一次生下的孩子,让我再面临那样的命运。”她此时因情绪多次过激,已经呈现出疲累。

“所以,我离开了前院。”

“仿佛,将那个懦弱的、无能为力的自己,亲手杀死,才可以安心一些。”

“但我又不能离去,我得留一个自己,作为你的母亲,继续活着。这世上,除了你哥哥是我心头血肉,你又何尝不是。尽管不敢离你太近,怕有一日再承担不起失去的痛楚,但我,还是要亲眼看着你成长,才能放心。”

“母亲……”穆青听到此处,也已涕泗横流。

“青儿,如今,你长得很好,母亲每每十分欣慰,又觉得没什么资格。”她似乎是第一次,将手放在穆青头顶,替他细细理着丝,一遍又一遍。

她的目光那般柔软、慈爱、无私,动作轻柔、和缓、小心。仿佛一不小心,便会打碎眼前这结实英俊的儿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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