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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沈流云最近也开始每日早起,作息时间与闻星基本同步。
早上他们会一起吃早餐,而后一同出门,闻星去上课练琴,沈流云则去公园写生。
在寒冷的冬日里坚持早起是件很不容易的事,闻星自己深受其害。如果上课时间能稍稍往后延迟,哪怕是需要每天多加练一小时他也心甘情愿。
故而,当见到沈流云日复一日地坚持早起时,闻星起初想要劝说他不必这样为难自己,写生与上课毕竟不同,完全没必要那么早就起床。更何况,沈流云过去在冬天很喜欢赖床,美名其曰这是进入了冬眠期。
可沈流云连续早起一周后,闻星都没能从他身上找出任何厌烦的情绪,似乎对从前深恶痛绝的事情已然适应良好。
出于闻星也想要与他一同吃早餐的私心,到底没有将劝说的话说出口。
不过,闻星偶尔会怀疑,沈流云或许会在柏林太过漫长的冬季里画遍柏林的所有公园。
沈流云并不知晓闻星的担心,如果他知晓,那他会告诉闻星这样的担心其实是无必要的。
因为严格意义上,去公园写生只是他让自己安静下来的一种方式,所以也就没有时常更换地点的必要,他每天只会去离住所最近的那家公园。
由于内心并不平静,今日的作画过程不太顺利,沈流云中途多次出神,最后干脆放下了笔。
从昨晚结束与刘女士的视频后,他便现自己无法再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
沈流云之前在刘女士那里接受的治疗并未因他离开疗养院便停止,只是形式上有所改变,从线下会面转为线上视频。
在决定离开疗养院之前,沈流云向刘女士征询过意见,得到的回复并不算好。
诱患者情绪低落、行为过激的因素错综复杂,早期的治疗阶段应尽量减少患者身边的不确定因素。
刘女士认为他目前的情况仍然不够稳定,在允许的情况下,不应过多地接触社会和人群。
沈流云对此持相反态度,认为自己不是需要养护在玻璃罩里的脆弱植物,他有着足够坚定的意志来对抗身体的病痛。他在柏林经历的第二次抑郁期比第一次结束得更快,无疑就是最好的佐证。
可在得知沈流云确定了新的恋情时,刘女士少见的严肃,说的话也尤为沉重。
她先是赞许了沈流云在生活上做出的各项转变,而后委婉地指出他的现状其实并不适合建立新的亲密关系。
刘女士在以往的治疗过程中向来温和,这次却难得残忍又直白:“你应该明白,你的病情目前还不在稳定状态内,时时都有可能会陷入抑郁或是躁狂。你能够确保不会伤害到你爱的人吗?”
沈流云在这个问题中沉默了许久,他当然希望自己能够斩钉截铁地回答“能”,但理智先一步告诉了他答案。
就像他无法掌握身体的控制权一样,他也无法保证自己一定不会伤害到闻星。
何况,伤害又要如何去定义呢?
有形的伤害固然能够一眼辨认,那无形的伤害呢?
他从前过度自我,长时间里对伤害闻星一事并不自知,如今也不敢说在此事上已经取得较大进步。
换言之,或许于闻星而言,他目前对于自身病情的隐瞒也会是一种伤害。
刘女士见过不少向爱人隐瞒病情的患者,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不便言说的忧虑,但沈流云的状况不太相同。
兴许是通过对方过去在治疗中对爱人的描述,她很清楚这个人在沈流云心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因而,刘女士对她的患者说:“我想,你应该找机会试着将你的身体情况告诉你的爱人。你的爱人既然爱你,那他现你身体不佳只会是时间问题。如果你选择隐瞒,可能会让这件事成为你们共同的负担。”
从个人角度出,刘女士也希望他的这位患者感情顺利,身体健康。
因为无心再继续作画,沈流云索性背上画板提前返回。
在回住所的途中,他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咖啡店,要了杯普通的意式咖啡。
店主是位有些上了年纪的白老爷爷,穿着很正式的西装三件套,戴了副老花镜聚精会神地在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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