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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光尘无动于衷,冷眼旁观。
他的女儿是个怪物。
他豢养了一个怪物。
暴躁、疯癫、嗜血、畸变······随着年岁渐长,陆渺渺身上的异象愈加凸显,阵法的束缚也开始衰退,一旦阵法彻底失效,千机门内还有谁能制住她?
届时千机门便会沦为众矢之的,步药王谷的后尘。
“渺渺······”陆光尘叹息,他缓步上前,站定在阵外,作势抬手,爱怜似的,虚抚上陆渺渺的鬓角。
他的指间夹杂着一片亮晶晶的粉末,只要轻轻一抖,就会散下来粘上陆渺渺的长发。
“陆光尘!”急促到走调儿的尖利叫喊自身后突然炸响,陆光尘的眼神一冷,他的五官近乎瞬间扭曲狰狞,但这一转变极快,稍纵即逝,待他转身时,面色早已恢复如常。
真可惜,就差一点。他惋惜地想道。
“阿婉——”陆光尘只来得及唤了一声宁婉的名字,他胸前的衣襟猛地被扯紧。宁婉的鬓发散乱,珠钗缠绕成一团,细密的汗珠晕花了妆容,全然没了方才在堂前的从容。
她跑得太急,如今猝然停住,喉咙里灼热的血腥气不住上涌。
“陆光尘!你个丧尽天良无情无义猪狗不如的畜生,她是你的女儿!”宁婉歇斯底里地大吼,眼球充血暴突,发疯一样拼命捶打陆光尘的胸口,“你怎么可以,怎么敢——”
“我只是想制住渺渺。”陆光尘按住她的拳头,低头扳过她的肩膀,“你冷静一点,看看周围,看看她都做了什么!魇阵已经快压制不了她了,你再心软,纵容她胡闹,迟早酿成大祸。”
宁婉顺势望去,她看到院中婀娜古树下,一张薄薄干瘪的人皮铺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素净的布裙,是千机门洒扫侍女的样式,她旁边则血腥恐怖的地狱之相。血肉横飞,残骸遍地,到处都是被刨碎的肉块,尸体上的衣服被黏稠鲜血染得看不出原形,陆渺渺具体吃了多少人,无从得知,但数量绝不会少。
宁婉的眼瞳剧烈颤抖,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像被热烫沙砾堵住那般,胀痛难忍,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现下各派嫡系子弟皆在千机门内,如若他们撞见了渺渺,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你我心知肚明。和凤凰木沾上关系的会遭殃,药王谷······”他短促地嘲道,“药王谷满门覆灭,你觉得我千机门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宁婉哽咽,她悲戚地看向陆渺渺,陆渺渺微微张口,半截小舌上下颤抖,哀哀地叫着。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不忍再看女儿的惨状,目光下移,掠过胸前的伤口,倏尔一顿。
这种整齐平直的伤口······是利器或是真气割裂造成的外伤。
可那堆脓血里,并没有刀剑之类的兵器。
方才,这院中应有一人,武功不弱,并与陆渺渺交过手。
短短片刻,宁婉脑中掠过思绪万千。她反唇相讥:“呵,撞见?你打的什么注意你自己清楚,少和我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有想过那些藤条为何突然暴动?你以为你能瞒得下去么?人家早就摸进内院了!”
陆光尘神色一僵,他细看陆渺渺的伤口,烧焦的衣料内,伤口狭长笔直,深浅一致。这不是挣扎抓挠会形成的。
是剑伤?可对于刀剑撕裂的伤口来说这明显有些短了。
那剩下的唯一的可能便是凝练成型的真气。
有人潜进了千机门。
他发现了千机门十几年来一直试图隐藏的巨大秘密。至于他看到了多少·····陆光尘不愿细想,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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