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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珏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堂屋门口,四处望了望,高声唤道:“宁文?宁文?”
谁知半天都没听到一点回应,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孟珏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看来宁文喂完鸡又不知道上哪儿玩去了。
确认房子周围没有其他人,孟珏才又重新坐回长凳上,清了清嗓子说:“徐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徐夏:“你说。”
孟珏:“你讨厌我吗?”
徐夏摇摇头:“你虽然偶尔说话讨厌了点,做事也急躁了点……”
徐夏每说一个孟珏的缺点,握成拳的右手就伸出一根手指,最后竟然五指都打开了。
越说孟珏越紧张,见徐夏还要接着用另一只手,忙伸出手将她左手一把握住,催促道:“我知道自己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就说讨不讨厌我吧。”
徐夏:“当然不了!”
一听这话,孟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里也乐开了花。
哪料徐夏继续说道:“你可是我干弟弟!”
这下孟珏彻底笑不出了:“咱能不提这个吗?”
徐夏促狭地笑道:“我不就开个玩笑嘛,以后再也不说了。”
孟珏把心一横,低下头,结结巴巴地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那……那你……喜欢……我吗?”
徐夏没听清楚,疑惑地问:“什么你?”
孟珏头埋得更低了,耳朵也愈发红了起来:“喜欢我。”
徐夏:“……”
认识孟珏近两年,徐夏都只把他当做关系要好的朋友,从来没往别的路上想,突然要把他当成一个异性看待,实在有些难为她。
喜欢吗?好像还没到。
不喜欢吗?那倒也不至于。
“嗯?”孟珏见徐夏一直沉默,忍不住出声,“没关系,你说实话就好。”
徐夏见孟珏还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脸唰的红了,含糊不清地说:“我……不知道。”
孟珏却松了一口气:“没关系,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行,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完,孟珏哼着歌就走了出去。
徐夏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少年,陷入了沉思中。
上辈子也不是没人对徐夏示好过,可当时自己全身心都扑在研究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分给小情小爱,时间久了,那人也渐渐放弃了,最后竟还误传出“徐夏不喜欢异性”的话。
徐夏也乐得清闲,也就犹着这谣言发酵,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没遇到除研究之外更喜欢的东西。
不,严格说来也有,她最喜欢吃实验船上大厨做的饭,可惜还没来得及与他相识就送了命,只听同事偶然提起过,这大厨是个半路出家的。
至于喜欢的人,她才真的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想到这里,徐夏只觉得心乱如麻,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孟珏才好。
“好小子,这孟珏不声不响的,竟然敢直接同你表白。”宁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打趣道。
徐夏回过神,呸了宁文一口:“你刚才去哪里野了,不会一直在屋外偷听我们说话吧。”
“冤枉啊,我喂完鸡就回灶屋了,渴死我了,”宁文举起满脸委屈,举起桌上的搪瓷盅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怕打扰你们,一声都不敢吭,谁知道风儿把你们的肉麻话送到了我耳朵里。”
“哪里来的肉麻话?你瞧我不撕烂你的嘴!”徐夏被逗笑了,从长凳上站起来,就要上手去打宁文。
宁文灵巧地一个闪身躲过,下一秒就麻溜地冲进了院子里。
徐夏紧随其后追着宁文跑出了宁家院子。
两人正巧从回家的宁海和文昕面前跑过,宁海想出声把她们叫回来,却被文昕拉住了。
文昕叹了口气:“由着她们去吧,这难过了好几天呢,难得今t天这么高兴。”
接下来的日子,宁家父母和李萍都默契地没在徐夏同宁文面前提起上大学的事,连她俩偶尔说不出自己的行踪,也难得没生气。
宁富田更是想得开,考不上大学也没事,大不了将来有机会转正,也在小学当个正式老师嘛。
赵晓莹隐约从徐宁二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些内情,让二人及时和她汇报内情,就坐上火车出发了。平京路远,要睡好几天的绿皮火车才能到。
孟珏也没再上解放大队来,老老实实收拾好行李去海洋学院报道了。
阳县离江海市不算太远,车程大概就三个小时,孟子云原本打算出钱从汽车班借辆小货车,载上孟奶奶一起送孟珏去海洋学院。
孟珏可是他们纺织厂家属区这十来年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依着厂长的原话,合该敲锣打鼓送去读大学。
孟珏哪里受得了这个,在家里好说歹说,最后孟子云竟然真的同意他独自搭车,扛着行李一路颠簸着去了海洋学院。
公交车上密不透风,还有好几个人在上面吞云吐雾,幸亏临行前孟子云给他塞了几个橘子,孟珏靠闻橘皮才挺过了这难捱的三个多小时。
车停稳后,孟珏火速从头顶把行李取下来,一马当先挤下了车,哪知双脚一踏上江海市的土地,他就扶着栏杆开始呕吐,一直吐到车上的人都走光了才作罢。
从客运中心出来,孟珏又顶着刺骨的寒风步行了一公里,才终于到了海洋学院。
报完名,当孟珏顺着小路拾级而上,气喘吁吁爬到半山腰,看着眼前那栋修于二十年前的宿舍楼,隐约有些后悔带了个崭新的木箱来。
孟珏来得晚,运气却挺好,分到了一层最里面的四人间,宿舍里并排放着两张上下床,除去靠窗那张的下铺还空着,其余三个床位铺好了床单,看来孟珏真是宿舍最后一个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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