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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我……”王登高嗫嗫地张嘴，脑海里蓦的又浮现出巨石砸在罗大哥身上的那个画面，他猛地摇头，“哥，我不想去工地做活了，我现在……挺好的。”

以前他只在工地干过，所以觉得可以将就，可这段日子在饭馆里做了一段时间工，有了对比，他就再不愿回工地，再不愿想起那段噩梦般的回忆了。

“不回去了？”工头诧异地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行，看你吧，之后要想回来，随时联系我。”

谁知道，王登高这边刚拒绝工地的邀请，回到饭店里，他居然被店老板劝退了。

“小王，你妹妹快出院了吧？”

“是，明天就出院。”王登高发自内心地笑。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之后怎么办？”

“之后……”王登高一愣，意识到老板的言外之意。

“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妹妹要出院，你继续在我们这儿做工，是不是不太方便？”老板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小王，你是从广都那边来的吧？”

“啊，算是吧。”王登高挠挠头。

“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在广都氮肥厂坐办公室，他昨天告诉我说，厂里要招工人！这会儿消息还没放出来呢，你要去应聘的话，就是头一波，被招上的概率大着呢！”

老板越说越激动，不过依旧压着声儿：“国家的厂子，你要是能进去，就是半个铁饭碗，后半辈子都不愁！我也是看你这人老实懂事，干活也卖力，才偷偷给你说的。怎么样，你去试试不？”

王登高知道广都氮肥厂，就在广都城南，好大一片地，聚集着好几家大型工厂，厂子旁边是国家的军供站。

他刚到广都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去厂里，可他实在是没门路，没曾想，这会儿门路竟然主动找上来了！

氮肥厂肯定比端盘子有前途啊！

王登高只是没读高中，又不是傻，他毫不犹豫：“谢谢姐，我今天下午就去试试！”

“成！那这个月的工资待会儿给你结了啊！”老板脸上露出一个释然地笑。

等到王登高拿着钱走远了，老板才放声笑着和老公说：“嗐，小王这孩子是不错，人老实，也听话懂事，就是啊长得太凶了，那么大的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道上混的呢！”

这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客人和他们说过这事儿，虽然不至于影响生意，但听得多了，他们也觉得心里发毛。

“小王这孩子，就不适合做我们这种服务业，就适合去厂里！”老板笑得骄傲，豪气万分地拍拍手，就差直接夸自己真是做了件大好事。

……

去氮肥厂面试的路上，王登高本来还有点紧张，搞氮肥……是不是需要点儿文化？他早把书本上的化学知识忘得一干二净，能行吗？

没想到到了厂里，面试的地方就只有他一人，面试官喝着茶，看看他：“这么早就有人来？小伙子，你有力气吧？”

“有的有的！”王登高恨不得捞起袖子露一手肌肉。

面试官看看他壮实的身子，没多说，直接就给他化了勾：“先去体检，体检完明早拿着单子去宿舍报道。”

第二天。

王登高领一套干净的蓝色工服，拿着钥匙，走进干净明亮的工厂宿舍里。四人间的宿舍，这时只有他到了。

王登高小心地把工牌别在工服上，又把工服整齐地迭放进柜子里。他拿起扫帚顺手打扫卫生，宿舍里其实不脏，但还是被他扫起一阵灰尘。

“咳……！”王登高推开宿舍的窗子。

初春的凉风在暖阳的陪伴下呼啸而来，卷走飞扬的尘土。

窗外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树林，冬日的幽深已经过去，常青树树梢上逐渐冒出青绿的嫩芽，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从那里飘来。

王登高闭眼，用力吸一口来自初春的气息。

凛冬过去了。

就此，王登高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走上正轨。

【卷一：人生轨途完】

2024年，1月1日。

从后山坟地回到小院里，热喷喷的肉粥已经出锅，王登高正在厨房里指挥着大王小王忙前忙后拿碗筷，他趁这个间隙把白煮鸡拆成肉丝，浇上红油凉拌一通。

林羽翼和王心宜一块儿搬出铁桶，点燃桶里的干柴，坐在饭桌边烤着火。

“来来来，开饭！”王登高把凉拌好的鸡肉端上桌，乐呵呵地开一大瓶可乐，往每个人杯子里倒，“大家新年快乐！元旦快乐！”

“新年快乐！”

一大家子没有食不言的规矩，饭桌上正是谈天说地的好时候，聊日常，聊八卦，聊大王小王的学校生活，林羽翼偶尔聊聊公司的情况，一顿饭开开心心地吃到了尾声。

“小鸟回来啦？真是稀客哟！”

院子里叽叽喳喳温馨的氛围突然被外来者撞破，院子外，两个喝得微醺拎着酒瓶的中年男人晃着身子走来：“元旦节，村里难得热闹一回，山娃，一起喝酒不？”

明明是问句，两人却没一点儿等待王登高回答的自觉，自顾自坐到空椅上。

“五叔，小叔，新年快乐！”两个小姑娘眉眼弯成月牙，甜甜地招呼道。

两个中年男人都是院子里的亲戚，年纪大一点、白发多一点、看起来斯文一点的是王五哥——是的，就是曾经介绍王登高去工地的五哥。

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头发葱翠一些的、身材壮硕一些的，是王小晖，王家上一辈里最年幼的男孩。当然，年幼是相对王登高他们，王小晖现在已经三十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