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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1页）

爱意

陈暮_

“伪gl”“伪高干”

重心不在于爱情，在于人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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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一

葛蕾微微躬着身体道谢说着“借过”，在排队准备检票的人群中穿行。剧院大厅的屋顶高得吓人，华丽的吊灯、装饰、演出海报从与地面相距甚远的地方垂下来，让站在这里的人们的喧闹显得无声。

当葛蕾快要抵达取票机时，翻着手里的一摞摞宣传彩页却不见了自己的身份证。

“您好，”葛蕾的肩膀感受到了轻轻的触碰。

她回头，一个女孩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她正在找的卡片，动作和声音都很轻柔。葛蕾刚刚从她的身前经过，她记得她。

“啊，谢谢，”葛蕾即刻伸手去接。女孩的视线落在她手腕圈着的铂金镶祖母绿手链上，待她接过身份证，女孩又恢复了直视着对方的柔和目光。

“请问一下您戴的是……pz刚出的那款吗？”

“嗯？”葛蕾抬起腕子晃了晃，“品牌……好像是叫这个。我不太懂，因为好看就买了。”

女孩没再回到队伍里，顺着葛蕾刚刚朝向的方向走，葛蕾也就转身朝着取票机走去。

“我叫芊芊，很喜欢祖母绿，所以前段时间也买了这条手链，没想到这么巧，能碰到也喜欢祖母绿的年轻女孩。”她乌黑的卷发顺着洁白的脖颈坠下来，随着鞋跟哒哒的落地声跳得雀跃。

“‘无穷思爱’，对吗？”葛蕾把身份证插进卡槽里，笑着看向身边的女孩。她自幼就从各处习得很多表情，并在一次次与人共处的过程中检验了它们的作用。

芊芊的瞳孔随之就也雀跃着放大，露出笑容点头回说“嗯”，葛蕾转头不再看她，面相自主票务机器上的触摸屏，指尖悬空着在各色的方块间游移。

“我也是这一场，你是自己来看吗？”屏幕前多了只熟练、肯定的手指，往上一下、往下一下，在机器的嗡嗡声中等待出票。

于是葛蕾收回了自己的手，顺势拔出卡槽里的身份证，“本来是我同事叫我一起来看的，但是她女儿今天生病了，所以只能我自己来。”票打好了，两个人让开取票机，缓缓地朝着闸机前的队列踱步，“你呢？也是一个人来的？”

“嗯。”

“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看话剧吗？”

“我很喜欢这个剧。之前有活动还追到上海去看过，当时叫了朋友陪我，可是她觉得很无聊，也理解不了我为什么喜欢。”

“所以，你也不是主动选择自己来看的对吧？”

“嗯。”说着她们已经站到了一条队尾。检票和安检的速度都很迅速，队列几乎一刻不停地移动着，如果不是刚才葛蕾在芊芊面前落了身份证，她应该早已经入了场，逛着里面新布置的展览，等临近开演时间进厅落座。

“我很喜欢原着小说，话剧……之前从来没看过。不过既然你看过觉得喜欢，应该我也不会不喜欢吧。”葛蕾把自己的票伸到芊芊面前，大拇指指甲点在座位号上，“你觉得这个位置还好吗？要不要和我坐一起？”

芊芊同意了她的建议。

演出在一个小厅里，她们坐在观众席的正中间。前面小小舞台上的独角女演员以她们的位置为标的跑到这边、又跳到那边，当她孤独地举起一枝同样孤单的白玫瑰时，灯光下的尘埃们就着乐声自由地飘摇。葛蕾听到了身边女孩轻轻的抽泣声。

于是她递了纸巾过去。当她们四目相对时，芊芊看见了葛蕾明显浸了泪水的眼睛，她笑了——不碍得仍然继续着哭，头脑却是实实在在的轻了不少，以至于那朵玫瑰映进她眼睛里的爱意比悲伤多。芊芊点点头，接过纸巾时触碰到了葛蕾温热的皮肤。那无法忽视的触感直到话剧结束时仍然持续，所以她们离开得比入场时更安静，大厅里久久不动的华丽的一切随着人们的移动而退场。人和人群也将剥离开来。

最终葛蕾和芊芊在剧院门口告别。

裹在人群对情节的嘲讽和不解里，两个女孩没感到煞风景的失落，所有的情绪都腻在暗场里的那个对视中，被微凉的晚风吹得荡漾在脑海里。

“我能不能留个你的联系方式？”

等到不得不分别的那一刻，就要考虑以后的事了。

a·二

芊芊常发消息来，吃到的美食、课上画的作品、出去玩看到的好景色、新出的首饰和包包，葛蕾总先她的朋友圈一步看到。她的生活里充斥着神采奕奕的青春气和缤纷但不花俏的美好色彩，你甚至不需要在她身边就能感受到。

葛蕾只负责回复就好。

“姐姐，pz的新品你看了吗？我觉得只有那个小方包好看，我的朋友们居然都不这么想。”

“嗯，这个好看。”

……

“姐姐，蓝湾这边做了新的布景，很漂亮，有空一起来看！”

“好。”

……

在即将进入四年一度的二月二十九日前夕，葛蕾又收到了芊芊的消息。

等她回复在线后芊芊打了语音过来。葛蕾在窗台上捻灭了烟，就着窗外的冰冷最后呼出一团浓重的气，把脑袋收进屋里来，拉上窗，眼镜立刻糊上一层厚厚的雾。

葛蕾摘下眼镜，点了接听。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啊……你记得啊，谢谢。”

“其实在剧院那天，我看到你的身份证之后就有点想和你说了，我也是明天过生日。”

“真的吗？那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天生日的人。”葛蕾抬高了声音，平躺在床上，伸手够到墙上的开关——“嗒”的一声一片黑暗，又“嗒”的一声一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