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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一级谋杀31（第1页）

松鹤墓园在郊外，一片茂密松林包围的山坡上。即使到了秋天，松树也鲜绿挺拔，充满生命力。站在墓园入口往上看，一层层台阶之上延绵不绝地矗立着一块块墓碑，像一座幽灵群居的城池。

“陈雨南葬在这里？”楚行云问。

贺丞道：“我调查过，当年陈静在这里买了一块碑，应该就在这儿。”

说完，他缓步轻抬，拾级而上。

陈雨南的尸身至今没有找到，就算有她的墓，也只是衣冠冢。刚下过雨的墓园很空旷，石阶上布满还未干的雨水，贺丞的皮鞋踩上去，踩碎一个个盛满正午阳光的泡影。

楚行云看着他上了几层台阶，急走几步跟上他：“她的墓在哪儿？”

贺丞的目光穿过错落有序的一块块墓碑，落在西南一角，沉默不语。楚行云并不知道陈雨南的墓碑在哪里，但是贺丞似乎知道方向，他就大胆地跟着贺丞走。

墓园很大，他们几乎横穿了墓园，踩到了最后一级台阶上的时候，贺丞忽然停下了，额角被阳光晒出一层薄汗。

贺丞的眼神有些无措，对楚行云说：“没有带祭品。”

楚行云沉默无言地看着贺丞，可以清楚地看到贺丞眼睛里的回避和脆弱。这片墓地对贺丞来说就像一个有去无回的绝境，贺丞能够鼓起勇气踏进这里，已经是贺丞能够承受的极限。

来到这个栖息着陈雨南魂魄的地方，贺丞以生还者的面貌来会见换他出牢笼的亡人，寻找当年那个小女孩儿，倘若他真的到了陈雨南的墓前，他能做什么？他会做什么？

楚行云忽然开始后怕，怕贺丞永远陷在这里不肯出去，就像陷进一片沼泽。他抓住贺丞的手，匆匆步下台阶，往入口折返：“那就改天再来，现在去走访当年的受害者家属。”

在车上，楚行云把五名受害者的资料发给乔师师，让她起底调查这五个孩子之间的联系。

没错，联系，五个孩子同一天生日这一点绝非偶然，他们是行凶者特意挑选的猎物。既然他们之间了有了第一个共同点，那么就一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找到了这些孩子的共同点，就能找到凶手作案的动机，乃至揪出或许还活着的真凶。

贺丞是第六个孩子，所以楚行云叮嘱乔师师，连贺丞也不能放过。

贺丞听楚行云讲完电话，问：“咱们现在不是去走访受害者家属吗？”

楚行云一手把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翻手机，心不在焉道：“嗯？谁说了？”

贺丞：“……刚才在墓园，你亲口说的。”

楚行云抬起头看了看前方路况，捎带着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在一时情急之下说了句多么愚蠢的话。五个孩子遍布天涯海角，受害者家属能否记得有价值的线索先不论，倘若真的一个个走访，就算有直升机接送，也得在天上飞个三天两夜。这就是陈年旧案的弊端，受害者家属四散各处，因年代久远，可采集的信息少之又少，当年犯罪嫌疑人的庭审记录和口供又都神秘消失，在这样的窘境之下，楚行云不禁开始担心他能否履行自己的诺言。

“不去了。”楚行云再次一心二用地低头看手机，道，“现在去找袁平义。”

贺丞不解：“找？”

楚行云得到了乔师师发过来的地址，边在导航里输入地址边说：“对，找。”

贺丞：“怎么找？”

楚行云：“想要了解杀人犯，就要从他的童年开始。”

袁平义的童年在距离他们所处的位置不远的一座三四线城市，在高速上往西直行五个钟头，赶在日落之前，他们抵达了S市。S市面积不大，坐上公交车在两个半小时之内就可环城一周。

乔师师提供给他的资料显示，袁平义从小在S市长大，是单亲家庭，家中只有一位父亲，且父亲尚健在，但是已经更换了多次居住地址。乔师师搜索到的地址现如今是一个小小的老年艺术活动中心。

楚行云找到了袁平义父亲以前居住地的街道派出所，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简明扼要地说明来历。

户籍厅的民警道：“你们找袁喜江啊？”

楚行云听这个小民警秘而不宣的语气，觉出些许不同寻常来，道：“对，怎么？你认识？”

基层民警接触的家长里短鸡零狗碎比较多，所以这位看起来刚毕业的民警脸上带着和在广场搜罗小道消息共享八卦的阿姨们同等的神态。

他撇了撇嘴，表情跟吃坏什么东西似的，边在电脑里检索信息边说：“谁不知道他啊，只要在我们这儿安家扎根超过两辈儿，都知道他。”

楚行云自来熟地摸出一次性纸杯子，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递给站在鱼缸前看鱼的贺丞。

“呦，他这么出名？”

楚行云佯装出一脸好奇，笑问。

小民警眼睛一翻，露出一片眼白：“他没多出名，他儿子出名。”

贺丞其实并不渴，但是楚行云递给他水，他还是抿了两口，然后又把杯子还给楚行云。

楚行云把杯子接过去，仰头喝干了，明知故问道：“他儿子是谁？”

“袁平义啊，我们这儿的大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