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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不过世界上也就她有这样的底气了，换做是陈令禹，他是万万不敢冒险做那么多奇奇怪怪但极具意义的事情的。

“没事，你的哭又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儿。”陈令禹说，“我刚毕业在实习的时候，还跟着老板打过一段时间的刑事诉讼，有很多犯了人命的被告在宣判结束后，才哭着说对不起受害人、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社会、对不起国家，他们那才是真正需要懊悔和拿命抵债的。”

“也就是从那之后，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很多我们自己觉得后悔的事情其实都不值得我们内耗，尽己所能就好。”

黎芝娴沉默了一下。

因为正是夜间，医院里很安静，黎芝娴的家里也很安静，两人能从听筒里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渐渐的就保持了一样的频率。

黎芝娴这才问：“那小达勒该怎么办呢？”

“你已经劝过他要去上学了，他其实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你再告诉他，如果他能考上大学，他大学期间的学费、生活费以及实习、升学的建议都有我来负责，至于其他的……他要是实在不答应去上学就算了。”陈令禹说。

黎芝娴笑了：“真的？你要承担他大学的费用？但确实是报考专业、升学政策、实习项目这些还是你比较懂，我当时很随意，有学上就好，包括后来出国留学也是，全靠误打误撞。”

“这才是你，每一个决定都精打细算的路不适合你，会把你逼得很难受。”陈令禹回答，“不止是小达勒，如果小怡考到沪市来读研，我也会帮她的，对了——”

陈令禹才刚问出口，就听得病房走廊里传来了一阵阵急促的呼叫铃。

他本能地感觉不妙。

“怎么了？”黎芝娴也发现了不对劲，身体都坐直了。

“64号床，病人呼吸停止了——”有人路过楼梯间，让陈令禹听到了这句话。

64号床？陈令禹猛地站了起来，这正是李玉兰的床号。

“我妈妈好像出事了，等下我再找你。”

陈令禹对黎芝娴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紧急地挂断后，陈令禹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都没有再给黎芝娴发消息。

黎芝娴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事情，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她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浓郁和夜色，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每次有人消失不回消息的时候她都会害怕，生怕再也收不到这个人的消息了。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疲惫的身体打败了紧张的精神，拖着黎芝娴强制入睡。

但这样的结果是，早上还没到七点她就醒了，满打满算，才算了三个小时。

醒来的第一件事，黎芝娴伸手去拿枕头边的手机，手机没来得及充上电，这时已经跳出了一个电量提醒，她没心情管这个，快速解了锁点开微信。

陈令禹依旧没有回她消息，聊天框显示的还是通话记录。

再一刷朋友圈，陈令禹在半小时前还真的发了一条讣告，说的是他的母亲李玉兰已于昨夜22:47分逝世。

黎芝娴这才稍稍放心，说明他人还活着。这条讣告一看就是要发给陈令禹父母的那些亲朋好友看的，她理解陈令禹的做法，当亲人真正去世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挨个通知的，只能发一条朋友圈广而告之。

既然早早醒来，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情，黎芝娴便起了床，路过边煦遗像的时候，她想了想，点了三支香。

等早饭做好，黎芝娴再拿手机的时候，看见了沈昊霖给她发的消息：

-陈令禹让我跟你说对不起，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是实在太忙了，他妈妈昨晚过世，一直在忙着处理后事。

-他说他这几天没有时间看手机，等忙完了会给你打电话的。

读着这几句话，黎芝娴是既心疼又好笑，她回道：

-你在他身边吗？

-让他别太累着，葬礼这种事，尽所能就好了。

很快沈昊霖就又回复了她：

-他父母这种身份就没办法不累，我看着都心疼，不过没事，你放心，我在旁边帮着他呢。

-从昨天晚上，阿姨不在之后，他第一个给我打的电话，我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他自己还没伤心够半小时呢，就要听他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安排，说是要通知他妈妈的单位、通知他妈妈的大学同学中学同学各种同学、通知他爸的单位同学、甚至就连陈令禹自己的律所同事也要通知。

黎芝娴：

-那要不要我去沪市呢？

沈昊霖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的，应该是去问陈令禹了：

-千万别来！他让你别来，他说这些事情太麻烦了，他不想让你处理，等他忙完了他就会来找你的。

-好了，他还在太平间办什么事情，我去看看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令禹自己都这么说了，黎芝娴也只好等着陈令禹来联系她。

好在还有个沈昊霖在，她也能及时知道陈令禹那边的情况。

比起活着时候的人情世故，黎芝娴确实更讨厌的是死后的这一套。

她父母过世的时候，她也没有通知任何的黎家人和母亲那边的亲戚，一个人一起默默地回来处理好了葬礼、遗产证明和捐助，然后就飞回了上大学的城市。

等家里的亲戚反应过来时，黎芝娴已经换了个手机号码，将亲戚知道的那张电话卡停了，谁也联系不到她。还好她没有爷爷奶奶叔叔舅舅这类的亲属关系，那些表上加表的亲戚，除了打爆她的电话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骚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