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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松清了清嗓子,看着阮虚白,阮虚白明白过来,又拿出一个药包,“大哥,这是给你的。”
季明松这才满意地笑了笑,“前两天逐风病了,所以昨晚给你接风我干脆没让两个孩子去,你送的见面礼来得正是时候。”
阮虚白假笑点头,两个孩子看了看他们,又悄悄对了对眼神,偷偷笑话父亲,那么大的人了还要人哄,连他们的见面礼也要有份。
“对了,今天四弟又找你麻烦了,我替他跟你道歉,他被我们惯坏了。”吃过饭,季明松开口提起了白天的事。
阮虚白在回来的路上想过有人问起来该怎么应对,如果他想要被赶出季府,一定要足够叛逆,态度足够嚣张才行,但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说。
“大哥,让两个孩子去玩吧,我有话想跟你说。”阮虚白道。
季明松还以为他有什么知心话要跟自己说,十分欣慰,放两个孩子自由了,阮虚白等他们走远了才说:“大哥,你觉得当大夫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
季明松顿了顿,“怎么这么问?”
阮虚白一定要知道他的答案,“大哥,你回答我,这很重要。”
看他的神色严肃而认真,季明松不好再躲,“士农工商,古来如此,医者的地位比商人还要低,终归不怎么光彩。”
“这只是人们的偏见而已,我不在乎这些,焉知是否有一天当大夫就变成光鲜的事了。”阮虚白这两辈子一直在学医,救死扶伤已经深刻地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这不是几句闲言碎语能改变的。
季明松很头疼,“你毕竟是季家的子孙,传扬出去于季家名声有碍。”
阮虚白硬气道:“我反正还没有在人前露过面,没有人认识我,只要我走出这扇大门,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季家抹黑的。”
“哪有那么简单,有心之人想要查你的身份,不过是时间问题。”季明松心想他这么多年没有在季家长大,果然还是太单纯。
阮虚白没那么容易妥协,“那就对外宣称我被扫地出门了,谁家还没有个不争气的后代呢。”
“那怎么行,”季明松皱着眉头,“别说傻话,你才刚回来一天,不习惯也很正常,过段时间我给你找个先生,你小时候那么聪明,这些年没有参加科举着实可惜了。”
阮虚白很认真地说道:“我不是在说傻话,是在说真心话,当医生是我一辈子的梦想,我是不会放弃的。”
“如果你这么喜欢治病救人的话也可以,”季明松看出他的坚决,不得已做出让步,“以后就在家里玩玩,不要到外面去了。”
自己立志要奋斗终生的事业,在他眼里难道就是过家家吗,阮虚白知道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像季明松这样高高在上的贵族是不会懂的。
他站起身,潦草地行了个礼,“季大少爷,我累了,回去休息了。”流风瞄了一眼季明松的表情,很显然他明白了阮虚白不愿意再和他废话的意思,满脸无奈,流风不敢多看,跟着阮虚白匆匆走了。
季明松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心情好的时候就叫大哥,心情不好就变成季大少爷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脾气,平时看起来好说话,遇到想要坚持的事情,倔得不得了,谁劝都不管用,他只是想提前打个预防针而已,瞧把他给气的。
父亲过不了两天,也一定会提起这件事的,难道当着父亲的面,他也要这样死扛吗,父亲可不会惯着他。
阮虚白难得地有些生气,步履不停,他腿长步子大,流风年纪还小,跟不上他,知道他在生气,也不敢开口,还是阮虚白自己反应过来放慢了步子。
“三少爷,我看大少爷对您挺上心的呀,您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流风看三少爷这么体贴,胆子也大了起来。
阮虚白知道自己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如果身边没有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始终觉得有些孤单,流风性子单纯,还没有被这个社会荼毒太深,可以先从他下手。
“流风,你有喜欢的事吗?”阮虚白温声问。
“三少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呀?”流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阮虚白笑笑,鼓励道:“没关系,我换个问法,你有讨厌的事吗?”
流风咧嘴一笑,“那当然了,三少爷,我说了您别笑话我,小时候,我家里穷,我年纪太小做不了重活,就帮我娘做刺绣,满手扎得全是窟窿,疼死我了。”
阮虚白心疼地看着他,这个孩子表面大大咧咧的,原来从前竟然吃过这么多苦,“那如果现在我让你去刺绣,说是为你好,你愿意吗?”
“啊?”流风苦着脸,“非做不可吗,三少爷,您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是刺绣我真的不喜欢。”
阮虚白道:“放心吧,只是假设而已,你现在明白了吗,强迫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不叫上心,叫压迫和专|制。”
流风似懂非懂,“三少爷,我好像明白了,您喜欢当大夫,不喜欢读书做官,所以才会生大少爷的气。”
“对,就是这样,流风很聪明。”阮虚白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笑。
“嘿嘿。”从十岁母亲病逝,父亲将他卖入丞相府之后,还从来没有人对流风的态度这么温和过,三少爷的性子温和中带着让人不敢亲近的疏离,但是相处起来就是让人感觉很舒服,跟府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虽然昨天和季大少爷吵了一架,第二天早上,阮虚白还是准时出去义诊,他如今根基全无,在季家没有丝毫的话语权,只能任人摆布,想要摆脱束缚,只有依靠自己的能力,首先最紧要的,就是要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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